只見司馬琰走到屋門處,一腳踹開了屋門,跨過門欄,走到屋外。
月隱玄急行幾步跟了出去。
果見院子裡站著一個僕婦,正是前番跟在王妃身邊的那個婦人,而她身後一溜地站著四個年輕的姑娘。
打量那僕婦說的那些個丫環。說是丫環,卻都沒按丫環那般打扮,一個個擦脂抹粉、珠翠纏發,對著剛走出來的王爺搔首弄姿。下一秒,在看到王爺鐵青的臉和臉上更加猙獰的那道傷疤後,又都相互擠成一堆,瑟縮著後退。
眼見著王爺大步走下臺階,抬腳就朝那僕婦的心窩處踹去。月隱玄忙竄出去用手擱擋了一下司馬琰的腳,去了一點司馬琰的腳力。饒是如此,那僕婦也給踹得翻滾在地,連吐了好幾口血,連哀豪的氣都沒有。
月隱玄對著那四個瑟縮著發抖,丫環打扮的女子大聲吼道:“還不快將人扶著滾回去?沒見著王爺正在發怒嗎?”
那四個丫環打扮的人忙扶了倒地的僕婦,連滾帶爬地拖著往外行去。
待那些人走了,司馬琰問月隱玄道:“你為何要擋那一下?不過是個僕婦,我堂堂一個王爺還不能打殺一個奴僕?”
月隱玄忙躬身小聲回道:“但凡王爺回來,這府上便會多出許多眼睛盯著。想著小殿下對魃的那番吩咐,俾將總覺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王爺不妨冷下心來,多看看再動手不遲。”
司馬琰被月隱玄這幾句話說得冷靜下來,可身體上的那股燥熱還直往上衝,一時牙恨得癢癢的,甩開衣袖,大步朝外走去。
月隱玄忙跟了上去,看著司馬琰越來越多血絲顯露的紅眼,不放心地問道:“王爺,可還撐得住?適才那幾個丫頭也還將就……”話沒說完,被司馬琰突然頓住的身形嚇倒,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司馬琰咬著牙吩咐道:“備馬。”
月隱玄反應性地問道:“王爺要去哪?”
司馬琰瞪視著今天尤其多話的侍衛,一字一句地說道:“去找慈恩那個禿驢。”
看著司馬琰與月隱玄打馬離去,剛剛才找了一個地方隱下身來的魃傻了眼。殿下叫他來琰王府守著王爺,如今王爺出去了,他是呆在王府等呢?還是追著王爺去?稍一猶豫就快要看不見琰王爺的身影了,忙飛身掠了出去……
……
浣花溪的桃花開了,粉蕾嬌嬌、玉蕊楚楚,遠遠看去就象一片粉色海洋。近看更是迷人,含苞的,嬌豔欲滴;怒放的,阿娜多姿;一朵朵如玉般聖潔,一團團似火般明焰;似青春張揚的容顏,如女子明媚般美麗。
桃花樹下,流水溪畔,飄落的桃花,逐水而流。流經彎彎的河道,流入一汪深潭,碧深紅淺,花染翠煙。
慈恩寺就位於浣花溪的最上游,是一座小小的禪院。禪院的僧眾不多,真正的和尚只得慈恩一個,另外的就是住在桃林深處的住戶,僅有十餘戶,負責照顧和打理整片桃林。當然,還有後面蓋起來的那些精舍。
在浣花溪的邊上修有十餘間精舍,供前來賞花遊玩的人歇息。每年有兩季,這裡所有的精舍都會住滿客人,更多的時候甚至供不應求。一是四、五月花開的季節,另一就是七、八月桃子成熟的季節。
慈恩和尚原本只是一遊方僧人,十餘前年途經隆安南郊,正值災年,無人肯施捨其齋飯,餓得狠了,只得飲溪水充飢。見溪邊幾棵歪歪扭扭的桃樹上結有幾粒青澀的果子,便摘來果腹。
方吃得兩粒,便有十餘個衣衫襤褸的乞兒圍著將他暴揍了一頓。說這桃是他們辛辛苦苦守了近兩月的糧食,還未來得及等果子長到成熟就被他全偷食了,無異要斷了他們這幫乞兒的生機。下手揍他時甚是狠厲,眼見他就要不活了,被一途經此地的錦衣少年救下。
錦衣少年給他留了錢糧,讓他一起收留那幫乞兒。還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帶著那些乞兒一起種桃樹,多種一些,待得來年,桃樹結滿果子時,就不會為了幾個果子而爭搶了。他們能有吃的,多的可以進城裡賣掉換別的吃食。
他看到那一幫打他的乞兒,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大的不過十餘歲,小的也只五六歲,起了惻隱之心,聽從了少年的勸告,在浣花溪邊留了下來。
幸得有少年時常的接濟,他和乞兒都活來下來,十餘年下來,溪邊種滿了桃樹。少年偶爾路過,都會到慈恩寺來呆上一兩日。
每到四五月,桃花盛開之時便有隆安城裡的貴人相約出游到此賞花,會往他那間小小的禪院裡舍下不少的香油錢。在他們提供了精舍和一些鄉間的素齋後,香油錢更是成倍地增加。到了七八月時,桃果成熟的季節,富家的小姐、少爺便會領著家中的僕從,來桃林採摘,給的果子錢比他們擔進城裡去賣換得的錢要多上十幾倍……
十餘年下來,當日的那些乞兒都已長大,成家立業後成了浣花溪旁邊的住戶;當年的錦衣少年也從一個小小的俾將變成了戰功赫赫的將軍,還當上了大慶朝現今唯一的王爺。
司馬琰帶著月隱玄來到慈恩寺,見到慈恩時,慈恩圓潤的臉上閃著與他頭頂一般的光亮。
只見他笑著對司馬琰說道:“不巧精舍都已供給香客,不剩一間。您知道,貧僧這寺院全都要仰仗這些香客們的佈施,萬不能得罪了。如果王爺您不嫌棄,老衲便將自己的禪院收拾出來,給王爺您住。”
看到司馬琰喘著粗氣,眼色發紅,因極力剋制而捏緊的拳頭上,青筋暴露,不僅驚異萬分。
在得知他是被人下了春藥後,臉上的表情精彩萬分,強制忍下了要笑的衝動,建議司馬琰先到碧波潭下,用深潭裡的水浸一浸自己身體。春藥這東西嘛!解之不過兩種途徑,要麼是發洩出來,要麼就是用毅力捱過那段時間。
然後,就看見司馬琰甩袖離開了他的禪院,大踏步向浣花溪下游的深潭處走去。月隱玄追著司馬琰的背影跑去。
時天色已晚,夕陽西下,給整個桃林都塗上了一層金黃色,讓浣花溪顯得格外的瑰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