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第二天早上,何九運與華鳴洲等人正在前廳喝茶閒聊,就有湖龍幫三人前來送信。門衛不讓進,來人說是他們冷幫主特別交待,封件一定要親手送到何幫主手上。何九運聽了彙報,便命門衛放他們進來。
只見進來的三人,站在中間的青年男子,腰掛寶劍,身材略高大,相貌冷俊,顴平腮方,但總是板著臉,長目半閉,毫無表情,只是偶爾眼神閃爍間,有一絲寒光外露;跟在左後側的是一個身材中等,卻有點胖乎乎的少年,長著一張很有福態的娃娃臉,不過卻是肥頭大耳,滿臉橫肉,鼻樑蹋而準圓隆,五嶽豐而五官短促,眼皮脂肪過多,一雙小眼睛都快被擠成一條細縫了,他的手裡提著一把九環大砍刀,刀背靠在肩上;跟在右後側的是一位看似四五十歲的人,身材削瘦,臉也是狹長的,雙顴凹陷,但鼻子卻是又高又大,鼻樑骨結節突起,這樣的鼻子長在這張臉上更顯得特別突出,此人手裡握著兩支判官筆。
這三人來到前廳中,先向何九運抱拳行禮,那名青年男子說道:“在下湖龍幫陳英超,代冷幫主向何幫主問好!”
何九運道:“不必多禮,也請轉達我對冷幫主的問候!”
陳英超又介紹說他左後側的那人叫周小濤,右後側的那人叫丁世財,皆是湖龍幫的人。然後他從懷中掏出書信,雙手捧著,稟道:“我們是奉冷幫主之命,前來送信的。這是我們冷幫主親筆書寫的信件,請何幫主過目。”
何九運道:“把信呈上來!”林水福聽了,方要上前去拿信呈給幫主,誰知陳英超雙手一運氣,那封信緩緩而起,輕飄飄地飛向何九運。
華鳴洲等人看了,心想:“看來冷慶龍派人來是有意直接在何九運面前立威了,單單陳英超顯示出來的這份內力之強大,運用之巧妙,已足以令江湖上普通一流高手望塵莫及!”
何九運坐著伸手抓住來信,拆開一看,直看得雙眉緊豎,但卻不說話,把信拍在桌面上。
華鳴洲把信拿過去一看,只見到字型娟麗秀長,一手好字,倒象是書生的筆墨。再看信的內容,信面上“先是懷想倆人當年舊事種種,說是倆人交情雖淺,但卻點滴在心等;又說了湖龍幫正處於大發展的上升時期,而鹽幫卻是在走下坡路等兩幫的現狀,但信中卻不淡兩幫相爭之事,而是說湖龍幫將來會如何了得,念及舊情,所以有意拉鹽幫一把,希望鹽幫放下架子加入湖龍幫,共謀大業,定然益處多多等;再許以何九運及鹽幫其他副幫主等人的富貴等;最後又情深深意切切地說了幾句關懷之語!”等,大意如此。
華鳴洲看了也不禁嗤笑兩聲,沒想到冷慶龍一個江湖草莽,竟有如此文采,對倆人及兩幫之間的事,如此娓娓道來,滴水不漏,彷彿是在敘述一個完美動聽的故事!
陳英超見何九運已看過信,就說:“我們冷幫主有交待,請何幫主見信後,當面給予明確答覆。”
何九運沒想到冷慶龍及他的下屬如此囂張欺人,怒道:“給我滾回去!告訴你們冷幫主,這事還要問問我們鹽幫上上下下的兄弟答不答應。”陳英超道:“何幫主這樣說,我們無法回去覆命。還請何幫主把話直接說明白,否則我們就不敢走了。”
何九運聽了,氣得渾身發抖,手上一用力,把椅子的扶手抓個粉碎,怒極道:“難道你們還想留在這不成?”陳英超不答,只是抬頭冷冷地看著何九運,竟無視一幫幫主之威嚴,簡直無禮至極,何九運也怒瞪著他,頓時雙方殺氣陡起。
林水福見狀,他想:“總壇周圍有高手暗中拱衛,只要幫主一聲令下立刻就收拾了陳英超等人。但幫主還不想跟冷慶龍撕破臉,而陳英超等人偏偏不知進退,非要幫主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覆,這分明是故意挑釁。”於是,他走上前去對陳英超道:“三位遠道而來,不如先坐下歇歇再說。鹽幫和貴幫的事,還有待細細商量,各自有各自的理。昨晚的事還沒找你們討個說法呢,想必你們冷幫主也不知道這事吧,要不然他必不會縱容下屬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們鹽幫與你們湖龍幫相處二十多年相安無事,大家還是和氣共處好。再說大家都是要口飯吃,都不容易呀,又何必相互為難呢……”
林水福常年在碼頭做事,自然習慣了能用嘴巴解決的事,就用嘴巴解決,決不動手。所以他一上前去,就滿臉堆笑一句接一句說個不停。不過,他的一番說辭雖然一時緩和了氣氛,又令陳英超也無從答起,但說到底,也對冷慶龍吞併鹽的野心無絲毫影響,所以陳英超三人今天不達目的,必不會就此罷休。對於他們來說,林水福只不過是囉嗦一堆廢話而已,他們哪有心思理論,更不會無所作為就回去上報冷慶龍。
果然,丁世財聽不下去了,陰狠狠地道:“哼,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就算你想加入湖龍幫,我們還不一定想要你這號人呢!…來,且看看你的幾斤幾兩!”說著,便上前亮個架式。
林水福見狀,也知道無理可講了,就道:“鹽幫還輪不到你們來撒野,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領教了!”行個請字式,以掌相對。丁世財了不客氣,手中的判官筆就一支直點林水福的面門,另一支斜點林水福的腰間。
林水福站在原地未動,象是條蛇般扭動了一下身體,躲過了丁世財的這一攻擊。丁世財沒想到鹽幫這個其貌不揚的人竟能如此輕易躲過自己的攻擊,剎時就加強了進攻速度,兩支判官筆使得如兩條銀蛇飛舞,那筆尖就象蛇口向林水福的身體撲咬過去。
林水福見狀,就使了一套“游龍八卦掌”與之遊鬥。
游龍八卦掌源自武當,掌法以八卦掌為主,步法靈活多變,腳踏陰陽八卦位行走,身子自然地跟著步法靈活旋轉,身法與內功心法吸收了游龍掌的部分特點,動來時就象一條神龍在八卦上來回遊走,故名“游龍八卦掌”。此掌法乃武當幾位先輩共同研創,歷經幾代修改而成的,此掌法俱有內外同修的特點,所以不僅可以臨陣應敵,也是門日常練習以強身健體的好功夫。林水福使出的游龍八卦掌,自然跟武當派有些淵源。
而判官筆主要用法有穿、點、挑、刺、戳等,用法之靈活幾乎可隨心所欲,招數則可吸收點穴手法、拳法、掌法等的招數,江湖上以判官筆為武器的人較多,所以這門功夫的淵源流傳已無處可考。
丁世財的筆法招招陰狠毒辣,不知是從何處學來的。象這種招數一般在江湖上都是不公開流傳的,大多是在師徒間秘授,有些也是從各大名門正派的武功中吸收幾招的必殺絕技演化過來的。所以,在江湖上一個人使的若大多是正派的武功,大多數都是公開其所出師門的,而使的若大多是陰狠的武功,則人們往往不公開是師出何門。
門派有正邪之分,固然正派弟子中難免也會有一兩個心術不正之惡人邪徒,邪派中人也會出現一兩個洗心革臉向善之正人君子,但到底不足影響門派正邪。武功除了強身健體,就是用來防衛、制服或殺傷殺死對方的目的。只不過是使用武功的人的目的與手段有正邪之分,他們把自己的意念或心法灌輸在武功之中。所以同樣是可以殺人的招數,正人君子使出來的招數上自然地帶有一股光明磊落的正氣,惡人邪徒自然地帶有一股陰狠毒辣的邪氣!因此,同樣是可以殺人的武功,亦有正邪之分。
林水福和丁世財大戰了八十回合,仍不分勝負。此回冷慶龍派這三人來,也是有意給鹽幫一個下馬威,所以派來的陳英超和丁世財都是一流以上的高手,特別是陳英超,劍法超群,他料想何九運目前還不至於對他們三人痛下殺手,所以才授意他們要故意挑起爭端,不能白來一趟。
丁世財見林水福掌力純厚綿長,他想這樣久戰下去不是辦法!就突然招數連變,招數詭異莫測。林水福猝不及防,反應慢了分毫,身上的幾處衣服連同面板便被他的判官筆尖劃中,鮮血外泌,幸好只是皮外傷。但丁世財卻也真正佔不了多大便宜,因為他忌憚林水福的掌力,只能是見好就收,一沾即走,若非如此,雖傷了林水福,自己也很難躲過林水福的回擊,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李泰李達兄弟見丁世財使的是判官筆這種靈巧的武器,很想用自已的短劍會會他。但這裡是鹽幫總舵,要先顧及何九運幫主的臉面,他們只好先忍著。
華鳴洲見林水福和丁世財纏鬥不休,起身喝道:“二位且慢動手。”但丁世財剛佔了點便宜,哪裡肯就此罷手,他仍招招相連緊逼,沒有停手的意思,華鳴洲便抓起一隻茶杯向他擲去。丁世財見茶杯來速不快,象是輕飄飄地向他送來,誰知等到了跟前,卻突然加速,他躲閃已來不及,就用手中的判官筆點向茶杯,茶杯瞬間破碎,但茶杯碎片及茶水仍帶著餘勢濺了他一身。
丁世財沒想到濺來的茶水仍帶有強大的衝擊力,就象一顆顆石子打在他身上,而且有幾塊茶杯的小碎片鑲嵌在他的皮肉上,雖傷得不深,但令他的行動大打折扣,他只好停下手來,叫道:“好哇,閣下竟敢暗器傷人!”華鳴洲笑道:“我打的是不聽話的狗!”丁世財道:“有本事就下來過兩招!”
陳英超本來就不將鹽幫放在眼裡,來到大廳裡雖見華鳴洲等人不象是鹽幫中人,也未仔細留意。但見剛才華鳴洲這一擲,沒有十分強大的內力和奇巧的手法是做不到了,比他剛才凌空送信的那一手段還要高明些,他不由重新打量華鳴洲等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