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時電腦一卡,不小心把五十四回刪了,又不能原位插隊,先補在最後)
華鳴洲悉心照料著趙青心,趙青心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但仍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第五天早晨,華鳴洲抱著趙青心在洞口曬一會兒太陽,突然發現她的手指動了一下,他就輕輕呼喚了幾聲,終於,趙青心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下,盯著他看了兩眼,然後又昏睡過去。
第七天傍晚,趙青心又醒了一會兒,沒馬上睡去,胸口微微起伏,嘴巴張了幾下,似乎想說話,但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華鳴洲便給她喂點溫水,在一旁安慰著,陪在她身旁獨自說了些閒話,但她很快又睡著了。
就這樣,趙青心總是睡睡醒醒,只不過醒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多,醒著的時間也一天比一天長。半個月後,她雖然手腳能自己輕微地活動了,但還是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不夠,雖然能說話了,但說話的聲音很輕,華鳴洲要把湊到她嘴邊才能聽得清。
華鳴洲沒想到趙青心身體恢復得這麼緩慢,他雖然一直用內力助她恢復,但趙青心身體確實太虛弱了。趙青心此番受傷,情況極其嚴重,在生死邊緣掙扎時,體內的真氣已完全耗盡,而且與正常情況下的真氣消耗可不一樣,正常情況下,只要多加休息或勤加修煉,很快便可恢復真氣,而她這回不僅耗盡了真氣,而且傷及根本,僅剩最後一口微弱的元氣吊住性命。此等狀態下,她只有先恢復體內最基本的元氣,才能再慢慢凝聚真氣,而且這個過程十分緩慢。現在她丹田內的真氣已蕩然無存,還沒辦法與華鳴洲輸送過來的真氣發生共鳴,或者吸收他的部分內力,只能任其引導,所以見效甚微。因此,只有等她元氣恢復後,再一絲一毫慢慢地重新凝聚真氣,直到內力恢復到三分以上,她丹田內的真氣才能與華鳴洲輸送過來的真氣發生共鳴,受其激發,才能有明顯的收效。
雖華鳴洲深諳內力之道,趙青心精通醫理,但對身體在極端虛弱的狀態下如何重新凝聚體內真氣,也束手無策,只能順其自然。因此,華鳴洲只好作長遠的打算,閒來無事,就把山洞挖深、挖大,等挖得差不多了,就在裡面左右兩邊各搭了張竹床,上面鋪些乾草,鋪好後就把趙青心抱到其中一張床上休息。
趙青心張口說話,華鳴洲聽不清楚,就把耳朵湊過去。趙青心有氣無力,說話儘量簡短,只聽她說道:“都怪我連累了你!”華鳴洲握住她的雙手道:“快別這麼說,是你替我擋了那一掌,要不然我小命就沒了,還有什麼連不連累的!”趙青心道:“你身負重任,此時卻要留在這裡照料我。”華鳴洲笑道:“管它呢,沒有你我也不活了,以後我們夫妻同生共死!”趙青心聽了,想說:“誰跟你夫妻了?”可心中一急,就說不出話來,只能大口喘氣。華鳴洲耳朵湊到趙青心嘴邊,卻沒聽到她說話,見她臉紅氣喘,一副又羞又急的模樣,他就順勢湊下嘴去親了她一口,然後趕緊逃到洞外去。
趙青心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掙扎了,華鳴洲溜出去後,她心裡道:“不說我們也是要同生共死的,但要說這話你就不能認真點說?非要嬉皮笑臉的,還趁人之危!”不過愛情的滋味,也讓她內心充滿甜蜜與驚喜,要是在民間,她這個年齡早就孩子滿地爬了,若不是她師父臨終前要她到江湖上走一回,大好青春年華就真真空虛度了,又想到這半個月來,自己像初生嬰兒般柔弱,吃喝拉撒全要華鳴洲照料,有時晚上怕冷還要讓他摟在懷裡睡,哪裡還有男女這嫌?想到這,她更是羞臊難當,但又無可奈何。
華鳴洲也覺得自己剛才過份了點,在洞外磨蹭了一會兒,估計趙青心的氣消了幾分,才又進來,蹲在床邊對她溫言軟語道歉、求饒、調哄等。趙青心正羞臊難當,見他進來,就把頭轉向裡面,等聽了幾句,實在聽不下去,她就張口說話。華鳴洲湊過耳朵,只聽趙青心恨恨道:“你敢欺負我,小心你的皮,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華鳴洲只好賠笑道:“以後的賬讓你一起算,我都認!”趙青心氣道:“以後要是再膽敢如此,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華鳴洲連連保證再也不敢了,趙青心又道:“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安靜躺會兒。”
華鳴洲又出到洞外,在山谷裡走了一圈,心想:“這半個月來真是茹毛飲血、挖洞穴居,日子過得簡直跟野人差不多!天天吃魚,早就吃膩了,可附近偏偏連個山雞野兔什麼的也沒有,而且一直沒吃到鹽,嘴裡淡得慌!”他連鹽的味道都快忘了,若不是習武之人,怕是早就手軟腳軟了。但他估計要等趙青心完全恢復功力,離開這地方,還早著呢,因此他打算外出一趟,看能不能就近找到山裡人家,弄些生活必需品回來。
和趙青心商量後,第二天一大早,華鳴洲讓她在山洞裡休息,他在外面把洞口封起來,再蓋些草皮作偽裝,然後向南飛速而去。之前他在山頂上看過地形,南面遠處山勢相對平緩,有農人或獵戶落地安家的可能性大些。
到了晌午,華鳴洲便回來了,大包小包地背了些生活必需品回來,看來是找到人家了,他還順路打了兩隻野雞。
原來,往南二十多里,一處小山溝裡散落著七八戶人家,皆是以農漁樵獵為生。問起這裡算是很偏闢的了,離鎮上還有四十多里遠,華鳴洲不放心讓趙青心獨自一人等太久,就用銀子向那幾戶人家盤了些生活必需品,又託他們到鎮上再買些東西回來,他過幾天再回來取。雖然在上黑石寨之前,華鳴洲把捕頭的行頭寄存在當地衙門,但刑部腰牌等貴重東西,自然還是要隨身攜帶的,那幾戶人家見他來歷不明、形跡可疑,他就亮出刑部腰牌,交待那幾戶人家守口如瓶,那幾戶人家得了銀子,又懼官威,自然從令。
……
轉眼一個月便過去了,此時已是臘月寒冬,好在南方的天氣尚不怎麼冷。
趙青心的身體又恢復了些,元氣漸足,已能拄著柺杖下地走路了。華鳴洲想:“那群蒙面人既然之前沒能找到我們,應該早就放棄了。而就趙青心現在的身體狀況,武功要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估計還得三五個月才行。”於是他打算在山坡下竹林中搭幾間屋子,方便生活起居,再說春天雨季一到,山洞裡就會變潮溼,不宜住人。
一天早上,華鳴洲又把趙青心封在山洞裡,他要再出去一趟了。
每次華鳴洲走後,趙青心就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特別地慢,華鳴洲走後,她就開始牽掛起來,其實只是剛過不久,但她覺得已過了很久很久了,恨不得華鳴洲能快點回來。雖然每次華鳴洲都趕在晌午前回來,趙青心也知道他比自己更急著想回來,半刻都不敢擔擱,但她每次都覺得他回來晚了,每次都要讓她等到心中有了抱怨,他才回來,不過,等到他回來時,那種抱怨又立刻被欣喜所替代。
果然,不到晌午華鳴洲就又回來了,這次他除了帶回些生活必需品外,還弄來了斧鋸刨鑿等工具,開始著手建造屋子。
華鳴洲一邊照料著趙青心,一邊練武,對於造屋之事真是三天打漁兩天打網,山洞冬暖夏涼,只是溼氣較重,不如北方的窯洞,不過好在現在離春天雨季尚有些時日,所以他也不著急。
一天下午,華鳴洲又在忙著搭建屋子,趙青心背靠著竹子,坐在一旁看著。
此時房屋的地基已經打好了,所需的木料、竹片等也已先備下了,整齊有序地堆在一邊,華鳴洲正在搭框架,看樣子是要建高腳屋,分三個房間。趙青心見狀,心想:“房子早點建好也好,省得跟他蝸在山洞裡,多有不便。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他就越來越不守規矩了,每次警告他過後,他雖道歉認錯,滿口答應以後不再犯,可沒過三兩天,他又露出原形了,而且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再這樣下去如何是好?他有時溫情款款,用甜言蜜語來哄我,有時又吊而郎當,眉開眼笑來挑逗我,也沒個正形。自己雖可以跟他同生共死,但卻不能讓他這般胡來!”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華鳴洲睡到半夜醒來,過去察看趙青心的被子是否蓋好時,就偷偷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其實那時趙青心是醒著的,不知道華鳴洲是否還要親嘴,當時她緊張得心一陣亂跳:“若是拒絕他,他又要糾纏好久;若是從了他,怕他像那猴兒,給了杆子就要順著往上竄!”她只好繼續裝睡,好在華鳴洲親過她的額頭之後,又自己回去睡覺了。華鳴洲這一舉動,讓她又喜又羞,又是害怕:“再這樣下去,就怕他會有無法自制的時候,自己武功恢復前,根本無力抗拒,到時如何是好?”
天上的飛鳥要築巢,地上的走獸會造窩,那都是成雙成對關乎繁衍後代的事,人類自然亦是如此。趙青心望著華鳴洲寬大的背影,見其建房子時條條是道,胸有計劃,她不由心中一動,閃過一個念頭:“以後若真是和他做了夫妻,遠離江湖,共同造個溫暖的家,然後男耕女織,生兒育女,過著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那才是真正幸福的生活!”
趙青心問道:“不就搭個三間屋子嗎,弄那麼牢靠幹嘛?”華鳴洲道:“要弄就弄結實些。”趙青心道:“我們又不是要在這裡長住,弄這麼結實只是白費力氣了。”華鳴洲道:“多費不了一點力,你若嫌棄這裡,以後我們就住別的地方去。”趙青心笑道:“以後我才不住這裡呢,誰肯跟你住了?我看你弄這麼結實,是想留著以後娶龍妹子做新房用的!”華鳴洲咬牙笑道:“好好的胡說什麼,龍妹子才不該過這麼清苦的日子呢,你這不是咒她嗎?”趙青心道:“你是說我才該命苦嗎?”華鳴洲嘻道:“以後我們就同甘共苦!”趙青心冷笑道:“誰肯跟你同甘共苦了?”說罷便轉過身去不再搭理華鳴洲。華鳴洲只好訕訕道:“好吧,我是覺得反正無聊,就多費點力氣,權當樂趣!”
趙青心對華鳴洲總是忽冷忽熱,刻意保持著一定距離,這其實是因為她師父慈海神尼臨終前贈給她的那四句偈子,成為了她心中的一個梗,只要這個梗在,她便無法趟完全開心扉接納華鳴洲。華鳴洲自然不知其理,以為是趙青心受傷後內力盡失,心情不好,才會喜怒無常,或是自己不小心又說錯話了。
原來,慈海神尼臨終前勸趙青心到江湖上走走,可是趙青心覺得自己將失去依靠,江湖茫茫,前途未卜,該何去何從,不由問起了自己的人生歸宿,於是慈海神尼便唸了四句偈子贈與她,其偈雲:“瓜秧未長成,已思瓜滿棚。莫等三春盡,趁取眼前人!”趙青心聽後不解,欲問詳情,慈海神尼卻說不必多問,到時她自會明白。
以前趙青心偶爾會想:“所謂的‘眼前人’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會不會就是眼前的華鳴洲?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現在她面對華鳴洲時,心中的疑問與煩惱又更深了一層:“自己和他同生共死,心中還能再容下另一個人嗎?如果不是他,自己該怎麼面對,他又會怎麼面對?如果不是他,早知當初還不如不去認識他們,如果是他,那四句偈子又何解?”這些問題時不時在她心中糾結著,令她心亂如麻,有時她甚至後悔當初不如不問,一切隨緣而遇,隨遇而安,如今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