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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一劍生死誰比高

郭無謂下挑戰書一事很快就傳開了,武林盟和昂義山莊的人都知道了,一時沸沸沸揚揚,有的人很想看看這一場難得一見的生死之戰,有的人也在為小葉子擔憂。 生死之戰並非兒戲,除了別無選擇,沒有較大把握和信心,誰也不會輕易答應與人一劍定生死,因此,小葉子若選擇拒絕接受挑戰,那也算再正常不過了,況且能被郭無謂下挑戰書,本來就已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十年前就已有人拒絕過郭無謂的挑戰,甚至不戰而直接認輸的也有,但並沒人嘲諷他們,也沒有誰有資格嘲諷,這些人包括現在武當的中真道長,或其他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劍法宗師等。

有時,拒絕接受或直接認輸不等於怕死,而是認為自己沒必要爭劍法高低而去死,那樣死得不值。小葉子現在年紀輕輕,就能讓郭無謂相中,成為他的對手,這份殊榮天下再也沒誰了!而且,這次比劍的地點就選在昂義山莊門外,只要小葉子請求劉代天盟主出面制止這場生死之戰,也未嘗不可。面子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不過,收到挑戰書後,小葉子並未立即作出任何表示,而是關門謝客,拒絕一些好奇的人或關心他的人前來打擾。華鳴洲就請李泰李達兄弟幫忙在門外值守,攔住所有訪客。林因明免不了假惺惺前來慰問,但李泰李達兄任憑林因明怎麼說,縱然有千百個理由,就是攔著不讓進,也不替他傳話。

趙青心知道,心裡最擔心小葉子的人自然是陳瑩,於是她便一直陪在陳瑩身邊寬慰她,勸說小葉子不要接受挑戰可以,但若小葉子已下決心接受挑戰,再去勸說只會擾亂他的心情、分散他的精神。況且,去年在桂西北發生過陳瑩被黑衣人擄走,小葉子中途被迫接受陳英超挑戰一事,所以現在不管小葉子接不接受挑戰,都不能讓他被其它事所累。

最瞭解小葉子的人莫過於華鳴洲,他雖然也為小葉子擔憂,但小葉子若對自己有信心,他則也有信心,小葉子若欣然接受挑戰,他就相信小葉子一定能贏!

第二天清晨,華鳴洲趁剛用過早飯的時間去看看小葉子,見小葉子言行舉止與平日無異,神情自若,他便不忌諱地問道:“你是否接受郭無謂的挑戰?”小葉子笑道:“為什麼不接受,對他來說是難得的機會,對我來說則更是難得的機會!”華鳴洲道:“但也沒必要為名聲所累,不值得為了顏面去冒這麼大風險!”小葉子道:“我只不過想為那些死在他劍下的冤魂討個公道罷了!”

華鳴洲心想:“這郭無謂平日雖無惡行,但與人比劍每每取人性命,實則惡行無異。小葉子的說法有道理,但他的劍法真的可以勝過郭無謂嗎?”不過,他知道小葉子決心已定,於是道:“郭無謂重在一劍取人性命,你可以先避開他第一劍再說,以你的輕功,可以慢慢同他周旋。他約你比劍,你可以反過來約他比輕功、比暗器,又沒說規則非得由他來定。”小葉子笑道:“那就等於臨陣脫逃了,不如現在就拒絕與他比試。他喜歡一劍決生死,他若是知道我會這麼應付他,也就沒興趣找我比劍了。”華鳴洲知道此刻不能把擔憂的情緒表現出來,給小葉子增加心理上的負擔,所以他聽小葉子這麼說,只是淡淡地道:“那你自己要把握好,畢竟性命悠關!”小葉子也跟著淡淡地道:“我有信心!”華鳴洲見小葉子神情自若,與往日無異,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江湖中人一般認為劍法的最高境界是“人劍合一”,要達到這一境界,一般人非經過長年累月的刻苦訓練不可。但也有人認為,劍法的最高境界是隨心所欲的“心劍”,是練到人劍合一的狀態下的進一步昇華,但要達到這一境界,恐怕除了刻苦訓練,還要有極高的天賦才有可能。

至於有人把“心劍”曲解為“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境界,其實那都是騙人的鬼話,只能唬唬那些武功低微的人,劍畢竟是一種利器,手中有劍總比無劍更為有利。否則以手為劍,把劍法變成手法,威力必會大打折扣,勢均力敵的劍客對決,就沒有哪一方敢說出這般大話。因此,只有把手中的劍與心中的劍合二為一,達到隨心所欲的最高境界,才是正確的道理。

對於一般人來說,“人劍合一”是劍法的最高境界,這一說法並沒有錯,但對於天賦極高的人來說,當然還是“心劍”才是劍法的最高境界。就目前來看,江湖上也只有郭無謂的劍法達到了“心劍”的境界。而對於小葉子的劍法,華鳴洲知道其有遇強則強、變幻無常甚至信手拈來的特點,這些特點無疑也說明了小葉子的劍法也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郭無謂的劍法久經錘鍊,其劍上威力必然更加雄強,而且經驗也更豐富些,但小葉子機敏異常,反應速度快,且應變能力極強,因此,小葉子與郭無謂各有長處,還有輸贏各半的機會,但小葉子對自己很有信心,這無疑就多了一分勝算。想到這裡,華鳴洲自然就放心了許多。

……

比劍的地點,就選在昂義山莊大門前,時間定為辰時正。時間和地點都是郭無謂選的,若小葉子不明確表示反對,即被視為同意,屆時郭無謂就會準時出現在那裡。

昂義山莊大門前有一片方圓幾畝的空曠平整之地,是塊理想的比武場地,還未到辰時,這裡早已有人聞風而至,圍在兩邊在等著看好戲。若稍假時日,郭無謂約小葉子比劍的訊息傳遍江湖,恐怕現在的場地上已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甚至比舉行武林大會還熱鬧!

將近辰時正,只見南面有一個揹負長劍的中年人緩緩徒步而來。來人身形高大雄偉,但卻有點偏瘦,估計身上沒半點贅肉,而且雙肩很寬,臂長腿長,腹瘦腰直,這身形一看就練劍的絕佳身板。再看其臉面,一副削瘦長方臉,但卻滿臉剛毅之色,只見他濃眉高飛、目光如電、梁起山峰、口闊唇薄,太陽穴高高隆起,顴骨起稜,雙耳貼腦,腮骨發達有力。臉色黑中帶赤,眉目間透著一股冰冷的殺氣,如鋒如刃,彷彿隨時要取人性命,令之望之生畏!

再看來人的氣派,只見他高昂著頭,目不斜視,似乎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天然有一種唯我獨尊的傲氣!他的步伐雖緩,但因身形高大,腳步跨度大,走起路來實際並不慢,而且步履矯健沉穩。每一步似有千鈞之力,但落地時卻塵土不揚,只留下淡淡的腳印!

不知道是有人認得此人就是郭無謂,還是被他的氣勢所懾,見他徑直走來,便紛紛向兩邊避開,讓出一道兩三丈寬的口子來。

來人徑直走到場地中央,一副若無旁人的樣子,先環顧一下四周,又以他站立的地方為中心,把方圓五丈左右的地方大大小小走了幾圈,似乎是在檢查場地,然後站在那裡,自行疏通筋骨,似乎在等待小葉子的到來。看來此人定是郭無謂無疑了,只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勢所懾,無人敢上前詢問。

來人似乎對場地和圍觀的人數還算滿意,其實若按郭無謂以往的習慣,非得約在半個月之後,名山之巔,讓萬人圍觀不可,除非對方另有看法,只是這次時間倉促,也只能如此了。

小葉子並未讓郭無謂久等,而是準時走出昂義山莊大門,華鳴洲等人跟在他身後,再後面是劉代天和林因明等人。

小葉子獨自來到郭無謂面前,倆人相距約三丈,郭無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小葉子?”小葉子道:“當然,想必閣下就是郭無謂了!”郭無謂道:“正是,那你準備好了嗎?”小葉子道:“隨時恭候!”

郭無謂又道:“陳英超是你殺的?”小葉子道:“是的,他也想一劍殺了我,結果死的人卻是他。他可是你什麼人?”郭無謂道:“他曾經找我學過劍法。”小葉子道:“這麼說他是你的徒弟?”郭無謂傲然冷笑道:“他不是我徒弟,我從來沒有徒弟。我只不過當他是我的潛在對手罷了,我教他劍法,是為了讓他有足夠資格與我比劍,只是他太讓我失望了!”小葉子道:“他一直沒勇氣找你比劍,所以就先找上了我,把我當試金石?”郭無謂道:“也許是吧,你能殺了他,看來你還值得我出手!”小葉子道:“他找你學習劍法,你卻讓他做你潛在的對手!”郭無謂淡然道:“不這樣的話,他永遠不可能學成絕頂的劍法,路是他自己選的,我並沒有逼他!”

小葉子聽罷,嘆道:“你就這麼冷漠無情?”郭無謂道:“多情的人永遠成不了絕世高手!”小葉子道:“那你每次一劍取人性命後,是什麼感覺,很過癮嗎?”郭無謂道:“剛開始還有點快感,後來就覺得索然無味了!”小葉子道:“那又何必比劍?”郭無謂道:“不比更無聊!”小葉子道:“你可以做點其它對江湖有意義的事。”郭無謂道:“沒那個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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