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沈雲初緩緩閉上了眼睛,道,“對自己好點,百姓是天下的百姓,不是你們兩個人的。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往下發的福利也不錯,別太委屈自己了。”
“是。”
公孫夫人的聲音微微發抖,沈雲初知道,是自己不小心觸犯了她引以為傲的事情。
其實就在剛才,沈雲初是想要說狠話與公孫夫人拉下仇恨的。
正如侯爺說的,安沐侯府不能與其他權臣走得太近,尤其是公正不阿的公孫騰。
對侯府而言,安沐侯受皇帝忌憚,應該如過街老鼠般抱著腦袋蜷縮在地底下生活,最好一點頭都不要冒。
對於公孫家而言,公孫騰是仁仙府的標杆,所有的人以他分黑白。
若是連他都有了站隊的嫌疑,那麼皇上便也就沒有留著他的必要了。
她原本只是想將藥膏送給他們,並不想與他們有任何的牽扯。
但是後來說了兩句,她看到了公孫夫人眼中劃過的氣惱、委屈與隱忍,那些狠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公孫家本沒有錯,不該受到那些難聽的指責與嫌棄,他們該受人尊敬。
“我果然不適合這些。”沈雲初苦笑,伸手抓住萃行的手臂,道,“快,扶我回去。”
“是!”
萃行還正在分析沈雲初的所作所為,被沈雲初突然的異變嚇了一跳,慌忙扶著她往屋子裡走。
剛回到床上,沈雲初便已經不省人事,嚇得她慌忙去找大夫。
侯爺後來聞訊趕來,沈雲初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睡著了。
她的頭上是密密麻麻的細汗,身上滾燙。
大夫說,這是正常現象,吃藥會好。
傍晚的時候,沈月初也趕了過來,身邊跟著三五個大夫。
萃行小聲向侯爺稟告,道:“夫人看病的時候,三小姐總會找三五個不同的人在旁盯著,好像生怕大夫對夫人下毒。”
這個沈月初,她是越發地瞧不明白。
有時候,她感覺沈月初對沈雲初有著濃烈而真誠的喜愛,對沈月初而言,沈雲初便是她的一切。
可有時候,她又感覺沈月初是恨著沈雲初的,甚至恨不得毀了沈雲初,可在她看似要得逞的時候,又會突然收手。
萃行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人又愛又恨?
明明愛她,卻恨不得讓她死去。
明明恨她,卻又不捨得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越是與沈雲初相處,她便越是覺著沈雲初的身上籠罩著一團又一團的迷霧。
可同樣的,明明知道她的身上迷霧重重,還是會忍不住相信沈雲初。
在這個充滿欺騙與狡詐的世界,沈雲初的愚蠢就像是石縫裡的清流,可笑卻又惹人疼愛。
“侯爺……”
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擰眉發出一聲嚶嚀,像是陷入了噩夢,表情痛苦。
侯爺的身子一僵,推著輪椅離開,冷聲道:“任何人不許告訴她我來過的訊息。”
“是……”
萃行不解地回答。
自從這個沈雲初來到這裡之後,萃行覺著,不止是沈雲初很奇怪,就連侯爺都變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