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伯回來以後,發現他的鸚鵡不見了,隨後隨便一查就查到了是我們乾的。因為現場的腳印都是孩子的,而那天翹課的只有我們三個。
一開始,我們三個都不承認。師兄說,只要我們不承認偷了鸚鵡,趙師伯也沒辦法。
趙師伯沉默了一會兒,問我:“這兩隻鸚鵡嘴比較賤,總是喜歡說我的壞話。皓兒,你告訴我,你們抓它們的時候,它們兩個說我壞話沒有?”
我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於是,我們三個被罰掃了一個月的學堂。
我那時怎麼也想不明白,我明明沒有承認偷了鸚鵡,趙師伯是怎麼篤定的。那件事之後,師兄和清越都罵我笨蛋,我不服氣反駁,但這次他們卻沒有揍我。因為我們掃地的時候,端午師兄也會陪著我們掃,一邊給講他小時候的故事。
其實也挺好的。
我們都很喜歡端午師兄,說話有趣,又總愛笑,而且他做事總是慢吞吞的,看上去總是很悠閒的樣子。
我們師門每二十年招一次新弟子,一百年內的弟子都要算一輩。除了端午師兄,其他師兄大都很忙,我們那時候也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總之平時很難看到他們的人影。只有端午師兄,常常能看到他坐在太陽底下,端一本書看,也只有他有耐心跟我們說話,給我們講那些他在書上看到的奇奇怪怪的故事。我們有一種錯覺,似乎時間對他來說流得很慢。
他總是手上拿著一本書。
端午師兄說,其實他也很努力想要修仙,但是天賦有限。修真者相貌都會固定為晉升金丹期時的樣子,以後我們大抵會成為金丹修士,而他則會在我們的眼中逐漸老去,將來我們長到他現在的身高、模樣,再過幾十年,他就成了一個老頭兒。
然後,再過幾十年,他就成了黃土,我們應該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到時候便忘記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端午師兄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有些難過,我說:“我們不會忘了你。”
端午師兄只是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接下來,時間過得飛快,我的記憶又丟失了許多,彷彿很多天都濃縮成了一天,那一天上午我曬著太陽,下午去學堂學習,晚上打坐煉氣。而第二天,我就又長大了兩歲。
人的記憶就是這樣,看似連續不斷,但只有幾個重要的時間點能拿出來細細訴說。一晃眼,我就八歲了。
清越也八歲了,師兄則十歲。
八歲這一天我記憶猶新是因為,我們仨又幹了一件值得記住的大事。
我和清越都修煉到了煉氣五層。這是一個分水嶺,許多弟子十六七歲都還在第四層,類似端午師兄、周師叔,甚至二三十歲、五六十歲也才煉氣四層。
他們說五層要天賦才能突破,很多人會卡在這裡很久,但我確實沒有特別的感受,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水到渠成。
清越應該也一樣吧。
煉氣五層以後,靈力就可以支援我們學習一些基礎的小法術了。我除了身體長大了不少,心智也比五歲時成熟很多,也明白了五歲時喊著黯然銷魂掌揮舞王八拳是一件多麼幼稚的事情。
應該一邊喊黯然銷魂掌,一邊用小法術才像一回事。
我感覺到,不僅師父,其他師門長輩也很喜歡我,當然也喜歡清越。他們總是誇我們是天才。
我和清越同一天一前一後修煉到了煉氣五層,還沒來得及告訴師父。但是清越讓我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問為什麼,她說等幹完一件大事再告訴師門。
我奇怪地問:“什麼大事?”
清越說:“你還沒出去過吧?”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