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一下子覺得自己比清越成熟了不少,一種難以言明的激動在心頭縈繞。但我裝著很鎮定的樣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有我呢。”
清越輕輕點點頭,然後說了一句話,讓我十分鬱悶,剛才的激動瞬間煙消雲散。
她說:“你裝成熟的樣子好幼稚,嘻。”
我鬆開了她的手,轉過身,悶悶不樂地哼了一聲。
但沒過多久,她又拉住了我的手,然後說:“以後我牽住你的手,不能輕易丟開,知道麼?”
我回頭,看到清越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她的臉沒有剛才那麼白了,透著些許紅暈,看來是沒有多害怕了。
她還輕輕牽著我的手。
師兄看著我們兩個,說了一句我當時聽不懂的話:“木有枝兮,心悅君兮,哈哈哈哈。”
清越鬆開我的手,踢了師兄一腳。
然後師兄的表情從嬉皮笑臉變成了震驚,喃喃道:“我說中了?”
清越又作勢要踢,師兄一溜煙跑了。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
清越瞪了我一眼:“傻笑。”
這時,我看到大叔在地上挖了一個坑,然後把車伕和強盜的屍體都丟了進去,開始掩埋。
大叔一邊埋一邊說:“入春了,天氣慢慢變熱,過幾天屍體要發臭的。”
我們三個看著他把兩具屍體埋好,大叔站起來擦了擦汗,又望向釘在樹上的那枚飛鏢,拿了強盜的大砍刀朝著飛鏢下沿的木頭斜劈,兩刀過後,飛鏢落到了地上。
大叔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裹飛鏢,也挖了一個坑埋了。
做完了這些,大叔才說:“為了防止將來有人誤觸這枚飛鏢,必須這麼幹。”
大叔可真善良,我想。
師兄奇怪地問:“你的車伕死了,你不難過嗎?”
大叔搖搖頭:“鐵打的老黃,流水的車伕。我們一個月要換三四個車伕。這個車伕最不老實,死有餘辜。”
嗯,大叔好像也沒有那麼善良。這時候,我明白人性是複雜的,你很難用一句話來定義一個人。或許再壞的人心裡都有柔軟的角落,再好的人內心恐怕也有陰暗的地方。
這下,大叔才認真地打量起我們:“不過,你們三個到底是什麼人?”
他肯定一肚子疑問。
我和清越都看向師兄,這時候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老實話了。
師兄想了想,撒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謊。他說:“我是龍家的。但我相信你,所以希望你能保密。”
頓時,大叔的眼神猛然一凝,隨後表情變得十分嚴肅,壓低了聲音:“那個龍家?”
師兄點點頭。
大叔便不再問了,默默點點頭。
其實師兄沒有撒謊。後來我知道,撒謊的最高境界其實是說實話,但把聽者的思維引導向錯誤的方向。這樣的謊言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想著怎麼圓。
師兄確實是龍家的後人,但他更是一名修仙者。從他踏上修真這條道路以後,其實是不是龍家的已經沒有多大關係了。
後來我知道,大叔聽到師兄是龍家的,第一時間肯定想到的是家國情仇、隱忍、積蓄力量,十分悲壯。
那時候,百姓都是支援龍家的。
雖然也對,但師兄只是為了掩蓋我們三個人的修仙者身份才這麼說的。
大叔對我們三個的態度變得更加友好,還對師兄說:“放心,你在龍家的身份,你為何出現在這裡,為何沒有人跟隨……都不必多言,我不問。還有……”他認真地看了師兄一眼:“百姓們,需要龍家。”
收拾完散落在地上的布料,我們再度上了馬車。這一會兒,我們三個都坐在外面,大叔駕車。
大叔嘆了口氣:“如今,天下越來越不太平了。國家一日無君,天下就會越來越亂。強盜、山賊、軍閥,什麼都開始冒頭。”
“亂世……就要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