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榮實在難以弄得明白,這《碧雲劍譜》,到底是個何等神秘之物?不僅那日人中村登、中村恆泰叔侄,要使出手段,在太素上清宮的道士裡收買內奸,意圖據為囊中所有,如今連著傅夫人也受了堂主的差遣,欲要一睹為快。
他好奇道:“傅夫人剛才所講到,要向弘毅道長借看《碧雲劍譜》,卻是為何?難道這書裡,是要教著什麼長生不老的法子麼。”
傅夫人笑道:“哪裡礙著什麼長生不老!這《碧雲劍譜》乃是道家祖師爺華陽真人呂洞賓,以他多年的用劍心得,去繁撿宜,編成了12路應敵劍法,精緻奧妙,皆為要訣,若是練成了其中的一路,便能破解當今江湖上,人們使傳的所有劍道,當真是一劍在手,天下無敵。”
接著,皺眉又道:“其實我看不看這書,倒也沒什麼打緊,只是因為堂主對這《碧雲劍譜》神往已久,每回與弘毅道長見面,免不得便要張口索看一回,但從來都被弘毅道長辭令相拒,稱是《碧雲劍譜》早已流失多年,連他自己都沒有親眼見過,弄得師兄弟兩個好不大快活。”
阿榮想了想,異想天開道:“也說不定,弘毅道長對傅堂主所言為實,那《碧雲劍譜》真就早沒了下落,連累了傅夫人會是白跑一趟。”
傅夫人神秘一笑,道:“陳保事有所不知,在咱們御錦堂裡也有個寶貝之物,乃當年從宮廷御醫房,暗地裡流出的《藥膳寶典》,今世間僅此一冊。我聽聞弘儀道長樂於醫術,此次便帶了這個殺手鐧來,與他交換對看。他若是在本夫人跟前,拿不出那《碧雲劍譜》來,也休想看到我這《藥膳寶典》。”
阿榮拍掌道:“我那時留在上素太清宮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淨見師父終日搗弄什麼針灸拔罐,中藥補身之類的手段,他愛醫道甚於打坐唸經。”拍起馬屁道:“原是堂主夫人,早拿準了我師父的命脈,提前就佈下準備,當真想得周到無比,此計又高又妙,賽過諸葛亮智收姜維。”
他這馬屁拍到了十足成色,聽得傅夫人咯咯發笑,不僅醺意頓無,還神采煥然。
她對阿榮道:“你如今做了江陰分號的保事,自是要有幾分本領,能鎮得住屬下。雖是以前,你跟著弘毅道長學了些手段在身上,看上去卻是膚淺不精。我不善劍道,但對施展輕功絕塵之技,如何運得掌力,徒手擒拿敵人,粗略有些懂得,現在有心傳你一二,也好危難之時絕境求生,如何?”
阿榮大喜,立即帶上感激之意,懇求道:“堂主夫人恩德無盡,若是此時不倦,外面月光亮如白晝,現在就能出去垂教一番,最好!”他有心跟著這俏麗美貌的傅夫人立刻學練,不管武功討教得怎樣,可是遠比了不苟言笑的弘毅道長,起勁十足。
傅夫人當即應允。
兩人在後院裡尋得一塊靜偏之處,傅夫人對阿榮先是演示了輕功絕技。但見她縱身一躍,身子飛舞出去,便跳上了那丈把的高牆,隨即輕盈翻轉,又穩穩地站回到阿榮的跟前,著瓦不響,落地無音。隨後,她又一手叉腰,一手對著阿榮劈胸出掌,在離他兩寸的地方瞬間收住,呼呼風聲之中,阿榮向後趔趄了兩步。接著再有,傅夫人臂膀伸出,阿榮脖頸來不及抽回,便雙膝跪地。
做完這些,傅夫人呼吸依舊平穩如初,毫無任何粗氣大喘。阿榮五體投地,儘管不宜大聲叫好,卻也忍不住拱手抱拳,連連小聲道:“見識了!見識了!”
之後,傅夫人便教會了阿榮如何使得穴守丹田,意氣相合,把握出掌力道,以及怎樣瞬間鎖住敵人頸肩,不被還手,逐一對他詳加講解,並以身示範進行對練。
差不多練就了兩個多時辰,阿榮漸漸氣力難支,腳步也有些雜亂起來。但傅夫人毫不心軟,依舊令他多做操練,勢必能把自己這個靶子摁倒在地一回。
阿榮拖延傅夫人不得,只得強撐著再次展延臂膀,欲要上前攬了傅夫人的脖頸,但一對胳臂終是無力上抬,伸手去抓,無奈撲在了傅夫人的胸上。
傅夫人吃了阿榮在胸前一抓,心裡發顫,騰地紅了臉,身子縱後一跳,退出好幾步遠。
她只道阿榮是存心冒犯,怒目圓睜,罵道:“與兒時無異,改不掉的這毛病!”但聲音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清楚。
阿榮雙手落空,見得傅夫人嘀咕了一句,說了什麼並未聽清。他呆呆發愣,明知已經有所失當,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認錯才好,傻了眼只等傅夫人發落。
傅夫人心中苦笑,暗道:“明知阿榮這小鬼,兩歲多時就喜歡抓人胸懷,現今卻還忘不了對他投緣。眼見這一切,可都是玉環我自找的沒趣。只是我如今,有了這堂主夫人的虛名,阿榮也長就一個十六七的俊俏小男人,今後可是不能亂了分寸,收斂住自己的任性才好!”
忽然聽得外面,有了雞叫司晨,接連打鳴之聲。
傅夫人對阿榮道:“都已經過了三更啦!陳保事,今日教你武功,也就到此為止,今後且要艱苦鍛鍊,不要枉費我對你一番心思。明天去徃太虛上清空,見過弘毅道長之後,無論那《碧雲劍譜》是否如願看到,我都要直接回去上海。”
阿榮不安道:“我因為姆媽有言在先,不能陪了堂主夫人去往定山,萬望恕罪。”
傅夫人笑道:“陳保事不必為此介懷,自己保重就好。我見了那弘毅道長,當然也會對他瞞了你的現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