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堇衾看著那個錦囊，霎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錦囊裡就裝著歸泉鐲，她一邊沒有拒絕荀秣的歸泉佩，也假裝不知道錦囊裡藏著歸泉鐲。

她默不作聲卻早就在心底規劃好了這一切。

荀秣以為，他二人一鐲一佩，莫鳶會和祁堇衾一起活下去，自己便一死解脫。

祁堇衾以為荀秣對莫鳶一往情深二人又同為蒼山妖，他使命已結，再無牽掛，死也無妨。

誰料莫鳶明著順二人意願而為，由此主動權盡握，直接在這最後關頭一人赴死，讓他們再沒機會改變現狀。

金色流光在冥山頂越聚越多，風聲夾雜著鬼泣聲逐漸喧囂。時間彷彿都停滯了，空蕩蕩的山頂只餘他二人孑立，喧風獵獵，衣袂翻飛。

祁堇衾看著深不見底的冥山崖下，莫鳶……就這麼死了？

不可能！

就算她一心赴死，倪昶也絕不會安之若素。倪昶向來行蹤不定，虛影之術出神入化，墜落山崖根本不可能摔死他。

祁堇衾猛地起身，一把拽起跪哭在地的荀秣道：“他們一定沒死，下山去找。”

荀秣雙目泛紅語無倫次道：“還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快！快去找她！”

兩人一躍朝山下飛去。

冥山石峰高聳，一側壁仞宛如刀削，又並無草木，所以他們也不可能落在半山腰。冥山山崖之下恰是黃泉經此流過，二人遍尋崖下無半點蹤跡，此時已經只剩半個時辰。

祁堇衾努力讓自己思緒清晰起來，莫鳶只剩半個時辰的時間，如果倪昶落崖沒死，他一定會回到山頂拿歸泉，保莫鳶性命。

可是……他沒回去。

有可能，一是他二人的確墜崖，既無蹤跡可能是落入了黃泉河。二是倪昶不知道莫鳶將歸泉留在了山頂。

還有一種可能……

鬼界難見天日，時辰的推算都是大概估計的，也許存在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偏差。那麼……

莫鳶已經靈體消散了。

祁堇衾心中驟然像是遭了一擊，踉蹌幾步又咳出一口血來，融入猩紅的曼珠沙華。荀秣忙扶住他道：“現在只剩半個時辰，如果推算有誤差，小鳶她……”荀秣說到此處，哽咽住沒再言語。

祁堇衾似是還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他又咳了起來，隨後語氣中夾雜著幾絲慌亂道：“就算靈體消散了，魂魄也還在鬼界，不！也許，他們落入了黃泉河呢？”

荀秣也像是抓住了希望，點著頭磕磕絆絆道：“對……對我，我這就去……黃泉河，沿著河找！”

荀秣快速轉身欲走，祁堇衾叫住他，悲哀如暗流湧動語氣平靜緩緩道：“半個時辰後……還沒有蹤跡……”

“就去輪迴臺吧。”

荀秣睜著眼睛，怔在原地，眼淚從眼眶裡無聲的滾落。

這一刻他眼前一黑，好像才意識到，小鳶，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會摸著頭叫自己狗末末的小鳶，真的死了。

狗末末世界裡的光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