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為母則剛,她不想在兒子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衰弱與狼狽。
沈逸飛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是那麼的眷戀難捨,充滿了痛楚。
沉默良久,他才啞聲應,“好。”
給她掖了掖被角,眼裡恨意翻湧。轉過頭看向莫初然,已換上了一副愧疚的樣子,“然兒,我方才魔怔了,對不起。”
莫初然還未從那瀕死般的窒息感中回神,只愣愣地看著他,“相公,為什麼?”
沈逸飛黯然神傷,“大夫說,娘情況不妙,讓我心裡有個準備,我一時難過,就……”
莫初然仍然驚魂未定,聽他這麼說,仍然半信半疑,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退,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逸飛哥哥,你莫要太過擔憂傷神,娘吉人天相,會好起來的。”
沈逸飛眼裡有仇恨一閃而過,隨之又換上哀傷之色。
“我娘為了我,在紅袖招忍辱偷生一輩子,又隨我顛沛流離到國都,我曾發誓,一定要讓她享福。可如今,她病成這樣,我連治好她都無能為力,又何談讓她過好日子?我無能啊!”
他狠狠擊打自己胸口,那帶血的拳頭,在衣襟上留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跡,狀若癲狂。
“飛兒,你住手!”沈月娥驚懼大喊,又吐了些血。
她此時已分不清沈逸飛是在做戲還是真情流露,她只是本能的焦急。
莫初然上前抓住沈逸飛的雙手,“逸飛哥哥,你不要這樣……”
她自始至終,對他的愛都沒變過,此時見他如此痛苦,早已將懼怕拋到九霄雲外。
“不要管我!我連娘都護不住,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上!”沈逸飛抽出手,又開始抽自己的臉自殘。
莫初然心痛欲死,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拽下他的雙手,也往自己臉上扇,“逸飛哥哥,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娘,你要打,就打我吧。”
她是真的後悔了。
若她知道沈月娥中毒死去,會讓他痛心愧疚一輩子,她說什麼也不會動的。就當他納了個不要臉的與自己爭寵的妾室,噁心是噁心,可最少他會開心快樂。
不得不說,女人真正愛一個人,真的會心聾目盲。
沈逸飛方才的樣子分明很詭異,莫初然心中疑團重重,可當他使了一招苦肉計,她便猶如矇蔽了六識,立即就信了他,且為他心疼自責。
沈逸飛要的就是她的信任,怎麼可能還打她?
被她握著的雙手鬆開,改為捧住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的情感,也猶如火山噴發般難以控制,踮起腳,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勇敢的回應。
受到最大沖擊的便是沈月娥。
心裡說不上是悲還是痛,她渾身顫抖,對莫初然的恨,充斥著胸腔。
自己被這賤人毒害,還被她搶走兒子,已是生死大仇。
如果有刀,定將她千刀萬剮。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還要看著她與兒子秀恩愛!
“噗……”一道帶著腥味的血箭,從她喉間噴射到莫初然的衣服上。
她渾身抽搐、痙攣。
莫初然身後那一大片血跡氤氳開來,成了一朵朵悽然鮮豔的花。
“娘!”沈逸飛推開莫初然,撲到床邊,想要抱住她。
可雙手落到她瘦骨嶙峋的身體上,卻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