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娣藉著這頓打,拼命宣洩著從小到大受過的委屈。
等到宣洩夠了,她才終於扔掉手裡的掃帚。
她一次性摟起飯桌上所有的白麵餅子,全都揣進兜裡,又把家裡單獨準備給她的雜菜湯和地瓜苗菜窩窩統統倒在喂雞的盆子裡。
幾只雞發現有吃的,咯咯咯叫著湊過來,在看清盆子裡的東西後,咯咯咯叫著走掉了。
秦招娣看著連雞都不願意吃她平時吃的飯,眼圈都紅了。
她想起秦父說,要把掉進去鞋的稀飯留給她喝,咬咬牙,端起稀飯盆,一把將稀飯澆在秦光耀的臉上:“你是他們的寶貝兒子,這稀飯,還是你留著自己喝吧!”
秦光耀正張著嘴大哭,稀飯突然飛進嘴裡。
他下意識咂麼兩口,又酸又臭,才想到他爹的鞋剛才掉在了盆裡。他呆呆地盯著秦招娣手裡空掉的稀飯盆,隨即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秦招娣不再理會趴在地上狂吐的秦光耀,卸下門閂,前往縣城的公安局做筆錄。
……
審訊室裡。
劉江揚大概一晚上都沒睡好,眼底烏青,精神萎靡,一點兒都沒了先前的得意嘴臉。
秦葉剛推門而入,劉江揚便伸長脖子,迫不及待對她說:“公安姐姐,我交代,我都交代。你能不能看在我坦白的份上,對我寬大處理。”
秦葉喉間溢位嗤笑,完全不打算給眼前的人渣任何希望:“你坦白或者不坦白,我們公安並不在乎。”
他們現在手裡掌握的證據充足,哪怕劉江揚一句話不肯說,也難以逃脫法律的制裁。
劉江揚從來沒有給過唐甜芳任何希望。他一步步,將一個善良美好的女孩逼上絕路,他扼殺的又何止唐甜芳一人?
這樣的惡魔,不配得到任何安慰!
“我們手中證據確鑿,隨時可以將你送上法庭。”
秦葉坐在審訊桌前,慢悠悠轉著手裡的鋼筆,“我倒是希望,現在的你一個字都不要說。這樣,我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親眼看著你迎接屬於你的懲罰。”
劉江揚的心髒幾乎快跳出喉嚨,他試圖從秦葉臉上看出恐嚇他的痕跡,可是並沒有。
透過秦葉冷淡疏離的黑眸,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被立刻槍決的景象。
他嚇得嘴唇直哆嗦,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曹香香和唐甜芳死亡前的心境:“我說!我說!我都說!”
……
劉江揚從小喜歡攝影,家裡有錢,劉部長對他的攝影愛好,自然舉雙手支援。
一開始,他只是拍拍好看的風景或者動物。但隨著他長大,他發現,這些千篇一律的庸俗事物配不上他的才華。
他想要打造出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玩具”藝術。
劉江揚選中的第一個“玩具”,是初中班裡最漂亮的女孩,曹香香。曹香香本身對他有好感,當他問出對方願不願意同他做朋友時,曹香香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他慫恿曹香香去偷東西、去對老師的小孩施虐。
曹香香最初很害怕,她的害怕,是劉江揚最大的靈感來源,也是劉江揚眼中最完美的“藝術”。
可等到後來,曹香香似乎也喜歡上了做壞事的感覺。
劉江揚抓拍到她的照片裡,她的眼裡只有興奮——她不再是劉江揚的“完美的藝術”,她成了有自我意識的“敗筆”。
“曹香香是真的傻啊,她的自殺,根本不需要我威脅。”
劉江揚提起幾乎快要遺忘的曹香香,嘲諷地搖搖頭,“她為了我,和她爸媽吵架,還說什麼等到中專畢業了就要跟我結婚。我怎麼可能跟一個‘玩具’結婚?我要毀掉這個失敗的‘玩具’。”
他在曹香香又一次跟曹父曹母吵架後,假意安慰,實則想讓她去死。
“我騙曹香香說,我爸也不同意我倆在一起。既然雙方父母都不同意,那我們兩個就一起去死,在地下,做一對永遠不分開的鴛鴦。”
曹香香果然信了他的話,兩人約在了縣高中後面的小樹林裡。
曹香香當著他的面,率先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