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要峽村前，她佯裝好奇地向村支書打探道：“江石林除了妹妹，還有個弟弟？”

“啊？公安同志，你可別開玩笑了。”

村支書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笑著連連擺手，“你也看到了，他家窮成那個樣子，連養活江小妹都難，咋能再養得起個男娃咧？你別看江嬸肚子大，她可不是懷孕咧，聽說是生了重病，肚子裡有積水。”

秦葉又問：“江母肚子裡有積水的症狀，持續很久了嗎？”

村支書扳著手指頭數了半天，點點頭：“十幾個月前，肚子就是這樣了。不過中途有段時間，肚子裡的積水稍微下去了點，後面又漲起來咧。說起來，大林這孩子也真是的。”

村支書嘆了口氣，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在外邊過得瀟灑，一點兒都不管家裡死活，好歹帶著他娘去醫院看看病唄！”

去年他去省城開會，剛好碰到江石林在省城街上逛，穿著打扮比起土生土長的省城人，都要洋氣不少。

“聽說都是你們縣老薑的丫頭，大把大把給他錢花咧。”

村支書忍不住搖頭嘆息，“那丫頭也是個傻的。”

江父江母天天逮住村裡人炫耀，說他家兒子有出息，是窮溝溝裡飛出的金鳳凰。在首都念大學不說，還有個死心塌地給他錢花的物件。

……

村支書的話不似作偽，在外人看來，江家的確沒有小兒子。

但秦葉還是很在意江小妹的那句“救救我弟弟”，如果真的沒有第三個孩子，為什麼江小妹會沒頭沒尾說出這樣的話？

更別提，村支書還說，江母的肚子中途下去過一段時間。

江家肯定有秘密，而破局關鍵，很可能在江母的肚子上。

她和李全離開要峽村後，兵分兩路，李全去要峽村周邊的醫院，調查江母的就診記錄。

她則顧不上歇一口氣，直接回了梧寧縣，想看惠華珠他們有沒有找到女兒姜怡的下落。

秦葉剛把侉子停在縣公安局門外，惠華珠便拉著證人，急匆匆從大廳裡跑出來:“有信兒了！有信兒了！秦公安！這位乘務員說，她親眼看到怡怡在省城下了火車。”

證人身上的乘務員制服都沒換，滿臉疲憊，看樣子是剛跑完這趟車，就趕來t公安局提供線索：“是的，這個小姑娘笑容很甜，我記得很清楚的。”

乘務員指著報紙上的姜怡，對秦葉說道：“她買票買的是去首都，火車剛到省城，她卻背起包準備下車。”

她當時以為姜怡睡迷糊了，趕緊攔住對方，提醒現在還沒到首都。

姜怡對她笑得很甜，說自己不去首都了，男朋友現在在省城，她要去省城找男朋友。

乘務員提供的線索，跟秦葉得到的江石林所在地相吻合。

看來，姜怡現在大機率在省城。

……

秦葉決定親自去省城一趟。

她讓吳局長給省公安局打了報告，買了當晚的火車票，回家簡單收拾好行李，打算連夜趕去省城。

沒想到，在候車室裡，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離柏？你怎麼在這兒？”

自從高考結束，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徐離柏了。

徐離柏臉上同樣劃過錯愕的情緒，他不自覺地攥緊手裡的火車票，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好巧，我調回省城了。”

他本來想無聲無息地離開，沒想到造化弄人，還是碰到了秦葉：“你這是——要去省城？”

“你要走，怎麼不跟我和小澤說一聲？”

秦葉總覺得，她和徐離柏之間，似乎無形地隔了層什麼東西。她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假裝生氣地開玩笑道，“怎麼？不告訴我們，是怕我們捨不得你走啊？”

徐離柏想，他要是俞程的性格，肯定會嬉笑著接話，問秦葉會不會捨不得他走。

可他不是。

於是，他推了推眼鏡，仍然笑得溫溫柔柔：“抱歉，我只是不太擅長告別。我其實給你們留了信，大概明天早上就能送到。”

秦葉瞭然地點點頭，瞬間接受了徐離柏的解釋。

她不是個會煽情的人，同樣不擅長告別，要是徐離柏真的提前告訴她要離開的訊息，她的告別方式未必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沒關系，你能回省城是件好事啊。”

秦葉拍了拍徐離柏的肩膀，笑道，“以你的能力，留在梧寧縣的確是屈才。等你去了省城醫院，用不了兩年，肯定是我想掛都掛不到的專家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