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轉身出了廊廡,留李元淨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等他和荷回兩人都進了屋子,坐在裡頭聽太後和皇帝說話,李元淨還在緊緊盯著荷回不放。
這個女人,對自己也太明目張膽了些,看來她是當真喜歡自己喜歡得緊。
他想還回去,又怕同從前那般傷了她的顏面,一時進退兩難。
太後見李元淨一直盯著荷回瞧,暗自彎起唇角,對身旁的皇帝道:“成,就按你說的,去東嶽廟打醮,這時候廟裡正冷清,叫他們預備著,你們去逛逛。”
見皇帝目光正同自己方才一般落在荷回和李元淨身上,太後不免失笑。
看來不光是她操心這兩個孩子,皇帝也時刻留著意呢。
“皇帝?”太後開口喚他。
皇帝回過神來,神色如常,“母後說什麼?”
“在說你方才提的打醮的事兒,我同意了,你們只管去逛就是了。”
皇帝問:“母後不去?”
太後笑道:“我喜歡清淨,廟裡煙霧繚繞的燻得人難受,就不去湊熱鬧了,你帶上幾個嬪妃,再把這兩個猴崽子帶上,也就是了。”
“給他們算算姻緣八字,叫仙人瞧瞧,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上回明明卦象上說沈丫頭命裡註定是我們李家的媳婦兒,怎麼鬧了那麼一出,到如今還叫咱們操心。”
這話是對著李元淨和荷回說的,兩人聽出話中意思,連忙站起來,垂著腦袋,一副停訓的模樣。
李元淨是當真覺得自己上回做錯了心中有愧,而荷回,卻只是單純不敢抬頭。
她怕瞧見皇帝如今望向她的眼睛。
而皇帝瞧她這番模樣,眸色沉靜,半晌,終於收回目光,對著太後點頭:“是。”
東嶽廟在京城九廟之中,香火最是鼎盛,原因就在於,雖然它是皇家廟宇,但平日裡卻對百姓開放,每月初一,東嶽廟都有盛大的廟會,彼時,半個京城的人都會齊聚此處,爭先恐後地給東嶽大帝燒香,逛廟會。
不過此時東嶽廟卻被錦衣衛團團圍住,裡頭分外冷清,雖有圍牆遮擋,但在外圍,還是用黃布將廟整個圍起來,旁邊站滿錦衣衛,閑雜人等不許一個人放進來。
自進宮後,荷回還是頭一回從皇宮大內出來,坐在轎中,微微掀起轎簾一角往外看,卻只見街道兩旁被黃布圍住,連個人影都瞧不著,黃土墊地,清水灑街,寂靜無聲。
剛看了兩眼,轎簾便被外頭女官放下,低聲責備,“姑娘,不可掀起轎簾,有失皇家體統。”
荷回垂了頭。
及至到東嶽廟,已經是一個時辰後,東嶽廟的監院太虛道長領著眾道士在轎前磕了頭,皇帝在禦攆中叫起後,太虛道長方才叫眾人散去。
等院中只剩下錦衣衛和宮人,皇帝方才從禦攆中出來。
荷回跟著眾人一起拜過東嶽大帝,被宮人引著,來到一間寮房之中。
不一會兒,有宮人過來,通知她去聽戲。
荷回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致,便道:“勞駕告知王大伴,我待會兒再去。”
“姑娘還是去吧,皇爺、小爺以及眾位娘娘都在呢。”
荷回無法,只得跟著宮人過去。
今日佛前點戲,頭一出戲便是崑曲《覓雙親》,荷回聽得眼睛有些發紅,暗自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正聽在興頭上,身後忽有一小火者過來,附耳道:“姑娘,主子找您。”
這間閣樓聽戲的位置用隔扇分開,對面便是戲臺,聽戲的人彼此瞧不見,便是出去了也沒人知道。
但到底出門在外,這麼多雙眼睛瞧著,荷回還是有些害怕,便道:“煩勞公公告訴主子,民女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