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皇帝此刻就在一門之隔的屋子裡脫衣沐浴,荷回便整個人坐不住。
她趿鞋下榻,在腳踏邊猶豫徘徊片刻,終於站定,側身往淨室裡瞧。
門被虛掩著,從裡頭不斷往外冒出熱氣,宮人早已出去,暖閣內靜悄悄的,除了她,空無一人。荷回咬了下唇,將衣裳飛快披在肩上穿好,提裙就往門邊走。
她已經照著皇帝的意思來過了,不算違抗聖命。
然而手剛碰上門框,便聽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要去哪兒?”
荷回閉上眼,一顆心落入谷底。
看來今日,她當真是逃不掉了。
荷回放下手,緩緩轉過身來,低著頭,道:“回皇爺的話,民女肚子不舒服,想出恭。”
皇帝興致正濃,她此時說出這樣粗鄙的話來,想必多半會敗他的興。
然而皇帝卻只是輕輕‘唔’一聲,道:“淨房裡有馬桶。”
荷回徹底絕望了,點了下頭,抬腳往淨房走去。
然而在磨磨蹭蹭路過皇帝時,不期然被他一把單手攔腰抱起,扔到榻上。
荷回一陣天旋地轉,等清醒過來後,嚇得不停往後退,叫道:“皇爺皇爺,我錯了,您放過我......”
皇帝伸手解她的衣帶,拍了拍她的臉,問:“後悔了?”
荷回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險些嚇哭,點頭,然而看到皇帝駭人的目光,又搖頭道:“沒,沒有。”
“那你穿著這身衣裳,要到哪兒去,朕還以為,你是臨陣脫逃,想溜走。”
皇帝將她剛穿上的那件薄襖子褪下來,隨手扔在床角。
荷回瑟瑟發抖,她知道皇帝說的想同她好,必定不止彼此調情那麼簡單,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臨到上戰場,她還是覺得不成。
她接受不了。
她連親事都還沒定,若是此刻便被他破了身子,她便成了人人唾棄的蕩婦,可怎麼得了。
她不想死。
一邊咬著唇瑟瑟發抖一邊想辦法,可腦子裡卻始終一片空白。
眼瞧著自己險些將小姑娘給嚇壞了,皇帝終於停下動作,俯身將她抱在懷裡,輕拍她的脊背,安撫道:“好了,別哭,膽子這樣小,可怎麼得了。”
原本荷回也不想哭,可是忽然被他這樣一說,心中反而瞬間湧上萬千委屈。
從離開親人孤身入京,到被寧王當眾嫌棄,再到如今被皇帝逼迫同他歡好,一樁樁一件件,都叫她萬分憋悶。
她才十六歲,為何就要經歷這些?
在宮中,她孤身一人,連個能哭訴的物件都沒有,只能將所有的委屈和恐懼往肚子裡咽。
若能選,她何嘗想進宮來,當什麼勞什子王妃,更不想跟皇帝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可從太後選中她開始,她何曾有過選擇的權利,只能一步步被人推著往前走,猶如行在萬丈深淵邊緣,每日擔驚受怕,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錯。
只是她終究不明白,自己已經這樣努力活著了,他們為何還要這樣逼迫她,致使她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小姑娘也不喊叫,就只是安靜流淚,眼淚如珠子般撲簌簌落在皇帝手背上,止不住地發燙。
美人梨花帶雨,從古至今都是一副美景,可皇帝卻無端覺得,這畫面一點不美,反而叫他有些煩躁,心沉甸甸的墜得慌。
他抬手想去擦她臉上的淚珠,卻被她下意識躲了一下。
皇帝抿了唇,將手放下,半晌,終於道:“你想如何?”
荷回沒成想皇帝竟然沒有繼續強迫她,還問她的意見,有些不敢相信,猶豫好一會兒,才終於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皇爺,民女是答應了您,可民女的身份終究有些不便,所以民女想,皇爺可否答應民女一件事。”
皇帝睨她一眼,嘴角漸漸浮現出一抹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笑意:“你在同朕講條件?”
荷回忙道不敢,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