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淨問:“到哪兒去?”
荷回垂著腦袋,深怕他瞧出什麼來,道:“回小爺的話,尋個地方歇歇腳。”
“你倒是挺累。”
李元淨不過是隨口一說,並沒旁的意思,可架不住荷迴心中有鬼,扯了扯嘴角,道:“小爺說笑了,坐了一日的馬車,自然是累的。”
行了禮,轉身就要走,卻被李元淨再次喚住。
荷回緊了緊手心,緩緩轉過身來,笑道:“小爺可還有何事?”
李元淨不吭聲,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
荷回被他瞧得脊背漸漸生出汗來,不禁抬頭道:“小爺?”
李元淨蹙了蹙眉,想起安王的話。
沈荷回好似當真同從前不一樣了,就像安王說的,眉眼間有了些許屬於婦人的嬌媚之態。
是因為又長一歲的緣故麼?
他心裡有些紛亂,問:“這些日子你怎麼總躲著我?”
荷回眉頭一跳,笑道:“小爺說的哪裡的話,妾怎敢躲小爺,只是小爺事忙,怕打擾您罷了。”
李元淨也不知信沒信,道:“咱們的婚事還沒徹底定下,你這般模樣,不怕我選了別人,把你給棄了?”
若在從前,荷回聽見這話,心裡定然要發慌,可是如今,她心頭卻毫無波瀾,甚至還有空去想,也不知皇爺如今在做什麼,是不是還在批閱奏章,同人商議國事,待會兒的晚膳,他還會不會按時吃。
“小爺要選誰,那是您的權利,妾也不好插嘴。”
見她一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李元淨簡直吃了一驚,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對自己如此冷漠了?
“你......”
李元淨不知該說什麼,一甩衣袖,道:“不是要尋地方歇腳,你走吧。”
荷回求之不得,行了個禮,便要離去,然而剛同李元淨擦肩而過,走了不過幾步路,便聽他又道:“回來。”。
“小爺?”
李元淨滿臉不解,“你裙擺和鞋面怎麼那麼髒?”
同他一樣,沾滿泥點。
馬車是直接被拉到寺廟裡的,寺廟裡都是青石板,根本沒有泥。
她身上那些泥點從何而來?
“你方才下過馬車?”李元淨一步步朝荷回走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手腕舉起。
荷回不知他忽然發什麼瘋,手腕疼得厲害,正要掙脫,卻被他握得更緊。
“說,你方才去哪兒了?”他望著她,冷聲質問。
“我......”
正慌亂間,荷回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兩人。
他眸色夜一般漆黑,彷彿能吸納萬物,身影矗立在那兒,如山一般,穩重中帶著不容置噲的威嚴。
一張臉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緒。
明明他並沒有看自己,不知怎麼的,荷回卻忽然莫名感到一陣安心。
皇帝緩緩朝兩人走來。
未幾,如深潭一樣幽靜的目光落在李元淨身上,緩緩開口。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