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只是少數,且並沒有多少人信,卻還是在他心裡紮下了深深的烙印。
父皇他當真要棄了他嗎?
不可能,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除了他,他還能立誰?
如此這般安慰自己,可內心深處依舊惴惴不安。
正心神不寧間,姚司司還一個勁兒攛掇他去打聽慶嬪的訊息,觸父皇的眉頭,他自然心生不滿。
他總感覺,姚司司不再像從前那般善解人意,身上好似藏著什麼目的似的。
想散散心,一轉眼卻碰見皇帝和沈荷回在說話。
雖然周圍還有不少人,且他們兩人不過彼此寒暄幾句,說完便沒再搭腔,非但如此,彼此更是連給對方一個眼神都無,瞧起來關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不知怎麼的,他心裡就是覺得奇怪。
這正常嗎?
答案是正常的,他們瞧起來,就是尋常長輩同晚輩的關系,每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天衣無縫,叫人無可指摘。
可李元淨眼前偏偏就開始浮現出那一日,他的父皇將沈荷回帶回來的場景。
兩人同乘一騎,彼此捱得那樣近,皇帝的手甚至都落在了沈荷回的腰間,而她恍若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半點排斥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知道事出有因,但如今想起來,他們當時也著實太過親密。
而如今,他們又太過陌生。
好似那日的那一幕,只是他的錯覺,從未發生過似的。
沈荷回他了解,一直是那般謹慎守禮的模樣,如此做派不稀奇。
他的父親,當今聖上,面對他曾經救過的姑娘,寒暄過後,竟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到她身上過。
這太正常,反而透出幾絲詭異來。
有時候,對有些人來說,越是表面忽視,心中便是越在意。
然而,這終究只不過是他腦海中一瞬間的錯覺罷了。
他是這些日子煩心事太多,才會這般膽大包天,竟下意識將自己的父親同祖母要他娶的姑娘聯系起來,覺得他們私下有何不可告人的關系。
李元淨抬手,輕輕錘了錘自己的腦門,對安王道:“明日就該啟程,侄兒哪裡還能亂跑。”
安王頷首,“說的是。”
轉頭卻又看了看那邊,道:“沈姑娘同之前比,好似有些變了樣?”
“如何變了?”他最近對沈荷回好似比往日留意許多,他有些懷疑是他身上屬於男人的劣根性開始顯現,她越是不在意他,他便越想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明明從前她追著她跑時,他半點不在乎她,非但如此,還很是厭惡。
安王想了想,道:“變得更嬌媚了些,身上有了婦人的韻味,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已然成親。”
他蹙眉,湊過來,小心問道:“你告訴皇叔,你們私下有沒有......”
“自然沒有!”李元淨耳朵漲得通紅,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心裡有些不喜歡安王這般說沈荷回,可是目光遠遠再度落到她身上,卻發覺,她好似當真如安王所說的那般,眉眼間忽然添了許多媚態,那是從身體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味道,好似一枚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被人灌了水,悄無聲息地綻放開來。
他不知道那是否屬於婦人的韻味,但他確實能明顯感覺到。
沈荷回,她同從前不一樣了。
若不是安王特意提醒他,他還不一定會注意到。
安王聽見他的回答,笑道:“是嗎?”
隨即眼底帶著玩味,拍了拍李元淨的肩膀,“看來是你小子有福氣啊。”
李元淨總覺得他這話怪怪的,可究竟哪裡怪,又一時說不上來,只能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