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聖駕便按原路返回京城,一路上,眾人顯然都比來時要疲憊些許,於是大部分時間,他們都用來在馬車上休息,除了到各地行宮,甚少會下來走動。
京城那邊還是照舊每日都有加急奏章往皇帝這邊送,由於他批奏章忘了時間,好些時候,竟連膳都忘了用。
王植勸了幾次都不奏效,無奈,只得冒險,私下悄悄叫人尋上荷回。
荷回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原本聽見皇帝尋她不想去,畢竟外頭那麼多雙眼睛,被誰瞧見了都不好,可聽聞皇帝已經好幾日不曾正常用膳,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終究還是在宮人的掩護下,飛快上了皇帝的馬車。
當皇帝處理完手頭上的一個奏摺,剛要拿下一個時,便聽見馬車上有動靜傳來,不禁下意識道:“朕不是說過,無詔不得過來打攪朕,出去。”
久不見人回應,抬頭,卻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明顯愣了一下。
“你怎麼過來了?”他擱下筆問。
荷回已經有好幾日沒瞧見他了,見他雖仍舊十分精神,但好看的眉眼下明顯生出幾分倦怠之意來,掩都掩不住,不禁沉默了下。
他平日裡不同她見面的時候,都是在做這些?
荷回連禮也不記得行了,只直直地望著他。
皇帝笑:“怎麼這般瞧著朕?幾日不見,便不認得了?”
荷回見他還有心情同自己還玩笑,抿了抿唇,正色道:“皇爺為何不按時用膳?”
皇帝手一頓,聞言,不禁莞爾:“荷回是來指責朕的?”
這話可不能隨便亂應,弄不好便是犯上的罪過,可荷回不知怎麼的,看到他這般不愛惜自己的模樣便覺得生氣,竟連害怕都顧不得了,點頭,“皇爺這般作為,可是明君之舉麼?”
皇帝見她神色頗為認真,也就收了逗弄的心思,將剛開啟的奏章又重新闔起來,撂在一邊,“荷回在關心朕?”
荷回不吭聲。
皇帝嘆口氣,認輸。
還是王植瞭解他,竟將這麼個能輕易轄制住他的人請來,叫他不得不暫時將朝政放下。
他朝她伸出手去,“好了,別生氣,是朕不好,往後再不如此了,可好?”
荷回知道這人慣常說一套做一套,有些不相信,“當真?”
“你不信朕?”皇帝道:“若是如此,你便一直待在這裡監視朕,如何?”
呸,想得美。
荷回別過來臉去,“皇爺的身子是自個兒的,民女可沒法兒一輩子監視您,難不成民女不在了,您就不用膳了?”
“說不準。”皇帝見她不理自己,便主動伸手,一把將她拽過來,抱坐在膝上,“怎麼又民女民女的叫上了,不說‘我’了?”
荷回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發懵,反應過來時便推了推他,“您放開我。”
皇帝卻抱住她不放,將下巴抵在她發頂,淡淡道:“別動,叫朕好好靠一靠。”
荷回的動作微微一愣。
這是皇帝頭一次在她跟前流露出倦意。
原來這個大周朝無所不能的天子,竟也會感到疲累。
這一刻,她的心像是有一陣溫熱的溪水流過,整個人軟得不行。
人說,當婦人的心掛在一個男人身上時,便會不由自主地開始心疼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是在他身上,但她知道,她此刻,確實對他産生了別樣的情緒。
明明他比她大那樣多,又是那樣一種接近神明的身份,可她就是想抱著他,叫他依靠。
她目光落在桌上那對堆積成山的奏章上,垂下眼睛,緩緩將手落在皇帝脊背上。
皇帝注意到她的動作,將她抱得越發緊。
當王植過來端上膳食時,皇帝仍舊維持著原有姿勢,不肯松開她,任憑荷回怎麼說都沒有,最後,她只好臊著臉,將整張臉埋進皇帝胸膛,眼不見心淨。
到了用膳時,他才終於放開她,他手一鬆,荷回便逃也是的從他懷裡溜走,坐到角落裡離他最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