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日見到的是一個匪徒頭子,霸氣威武也好,雄才壯志也罷,但是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樣子,而今日穿著監察院官府的夏棲飛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幾人都是喜悅之色,因為此人穿著監察院官服之後神采飛揚。
“帥多了,這身衣服。”曲涵笑道。
“多謝。”夏棲飛被突然這麼一誇,腦袋也是有些暈,尷尬地笑了笑。
“此時相見,便都是自己人了,我覺得你穿這身行頭要比那一身匪裝要來的舒服得多。”範閒同樣說道。
夏棲飛笑了笑,“多謝大人誇讚,只是我現在要做的,既要穿好這身行頭,又要穿好那身匪裝。”
“這件事情我明白,你要四周兼顧,定然也是疲於奔走,不過你也看到了,我是不會給你太大壓力的,也不會給你很多工,你需要做的就是平穩地在這裡,等待一個時機,我不會讓你白做,我也不會讓你白白浪費很多的東西。”範閒鄭重其事地說道。
夏棲飛點了點頭,“既然我選擇進入大人門下,定然就會遵循大人的教誨,並且全心全意為大人,為監察院做事,也會完全的信任大人!”
他看著範閒的目光,繼續說道,“我本就是一介武夫,難得大人看中,能夠在監察院做事,已是我的榮幸,若是大仇得報,這條命便是大人您的,只要您願意,明七做牛做馬,以報答恩。”
“我們是朋友。”範閒忽然說道。
夏棲飛一驚,看著範閒,皺著眉問道,“朋……朋友?”
“是的。”範閒笑著說道,“這間屋子裡面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他笑著看了看周圍的人。
王啟年、高達、曲涵都是點了點頭。
“朋友……”夏棲飛似乎並沒有想過,這個詞會出現在自己和範閒這個關係的身上,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成為牛馬的準備,可是當範閒再一次著重強調了這個詞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範閒微微笑,“好了,說說吧,你準備了多少。”
“三百八十萬兩。”夏棲飛說道,“再加上原本要孤注一擲之後東山再起的銀子,一共五百萬兩。”
他是分開說的,也說明了,他對於範閒的信任。
這一百二十萬兩,是似乎比那三百八十萬兩,還要珍貴。
範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上一次招標,單標的價格是在多少?”
“上一次內庫共開十六標,最少的樸文標書明價在一百七十萬兩,而最多的北齊出口和東夷城出口,分別是五百三十二萬兩和五百一十九萬兩。”夏棲飛說道,“並且還要一定的資質才能參與,若是沒有大過三百兩的產業在江南的話,要交三百兩的壓銀。”
“銀子壓在哪裡?”曲涵一驚。
“內庫。”夏棲飛笑道。
範閒則是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
基本上招標的事情已經完全明朗了,這是一場世紀豪賭,範閒對於這場賭局的勝利,也只是一個迷茫的狀態。
他想要徹底搗毀明家,但是光依靠招標顯然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因為招標只是一個過程,或者說是一個開端,若是想依靠招標將明家一網打盡,是一個可笑的想法。
“大人,這一次明家,可能會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十個左右的標。”夏棲飛忽然說道。
範閒皺眉,“何以見得?這一次可是有二十枚明標。”
“是的,二十枚明標,雖然感覺上是增加了,可是實際是在縮水。”夏棲飛說道,“雖然聽起來,標數是增加了,可是投標的人也就是那些,如果標數增加,那麼資金也會跟著減少,況且您忘了,現在一個更大的家族,已經銷聲匿跡、沒落了……”
崔家。
這個在招標階段明家最強力的對手已經垮臺了,所以範閒當然知道,資金縮水非常嚴重,這是一個煙霧彈,很大的煙霧彈,至少已經將整個江南都蒙在了鼓裡。
“明家拿出來的資產有多少?”範閒問道。
“不計其數,可能要多於兩千萬兩。”夏棲飛猜測道,“這是一筆很龐大的數字,現在東夷城太平錢莊的所有人,已經大部分進入了江南道的境地,大量的錢財也在源源不斷的從外界引來。”
“海上呢?”範閒忽然問道。
夏棲飛一皺眉,“海上?”
“哈哈……”範閒嘆息了一聲。
夏棲飛此時才猛然驚醒。
東夷城想要進入江南道,必須要從海上走,海運才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而海航正是有明家的海盜,那大批次恢弘壯麗的海盜軍隊,那是一支絕無僅有的軍隊,那個作戰規模和實力都幾乎能夠和兩江總督麾下的海軍媲美的軍隊。
現在何處?
會不會……他們正在堵截東夷城前往江南道的路上,堵截太平錢莊那滿天的雪花銀,用來作以內庫的談判……
兩千萬兩,這只是一個大概,範閒知道,真正拿出來的時候,會比這個數目多得多,明家的實力,毋庸置疑。
但是,現在範閒的手上有足夠抗衡對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