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這就去。”薛居正起身離開。
......
“馬知州,跟在竇計相身後的那名綠衣高瘦官員,是何人?”
李延慶注意到了綠衣官員偷偷用手肘提醒竇儀,因此對他很感興趣。
剛從舊州衙的廢墟返回臨時州衙,李延慶就找到知州馬崇祚尋求答案。
“他啊。”馬崇祚面露思索之色:“老夫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薛子平,薛居正,聽說目前暫任行在三司判官。”
薛居正?這名字好生熟悉,自己應該是在後世的史書上見過,還記極有名氣...李延慶仔細在腦海中翻找,卻始終也找不到相關記憶。
算了,暫且放棄...李延慶若有所思道:“這薛判官看起來很是精明,也許會對咱們的謀劃有所阻礙。”
“薛居正在三司裡任職十幾載,咱們這些伎倆,他若是願意細究,估計要不了幾日就能戳破。”說到這,馬崇祚卻笑了笑:“不過薛居正為人
寬簡,不苛察,而且他與竇儀此番南下,最主要的目標還是揚州城的庫藏,應當不會在滁州浪費太多時間。”
揚州之富庶,百倍於滁州。
韓令坤三月初兵臨揚州時,揚州主官早跑沒影了,揚州城不戰而降。
當時,韓令坤還得意洋洋地向朝廷邀功,自稱揚州城的庫藏沒有絲毫損毀。
“想來也是。”李延慶聞言稍稍放心:這事應該就這麼過去了,而且有自己和趙匡胤在滁州,那竇儀和薛居正估計也不敢做嚴查這種得罪人的事......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薛居正來了一趟州衙,聲稱竇計相明日一早便會南下揚州,滁州衙門只需提供三餐吃食以及兩日干糧即可。
收到訊息後,趙匡胤召來知州馬崇祚與推官李延慶商議,在會上忍不住笑出了聲:“明日,嘿,竇儀也還算知趣。”
馬崇祚適時送上了一個馬屁:“有太尉坐鎮滁州,那竇儀自是不敢輕舉妄動,除了即刻趕赴揚州,他別無他法。”
在趙匡胤的陰影下,作為滁州知州的馬崇祚其實並無多少實權,甚至還不如李延慶這個推官。
趙匡胤笑著看向李延慶:“這還得多虧了李推官的妙計。”
“太尉過譽了,若非太尉派人將糧食連夜運出城外,下官所謂的妙計,也不過是空談罷了。”李延慶也不貪功,而且這功績也擺不上臺面,對升官一點作用也無,沒有貪的必要。
三人一番互相吹捧,公廨內的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此事已了,那就該說說捷報之事了。”趙匡胤面容逐漸肅穆:“壽州城破的捷報是昨夜到的滁州,如今我等正應該在滁州宣揚我朝天威。”
馬崇祚附和道:“太尉所言極是,壽州城破,偽唐朝野俱將膽寒,我等正可藉此良機,拉攏滁州豪強。”
看起來,這兩個還不知道捷報為假,但自己決不能透露出去,如今也只能先照著趙匡胤的意思來...李延慶面色平靜:“下官也無異議。”
“那好,某一會便讓書吏將捷報抄寫幾十份,送到滁州各鄉,讓滁州百姓都曉得我朝禁軍的厲害。”
談及禁軍,趙匡胤心底驕傲油然而生,畢竟殿前司這一年多以來都是他在操練。
三位主官商量了一番細節,會議便宣告結束。
李延慶走出公廨,望著天空中積聚成團的黑色烏雲,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對於朝廷偽造捷報的用意,李延慶能猜到幾分,應該是攻破壽州城無望,朝廷想要用計詐取濠州城。
用意無非是好的,但手段卻著實有些離譜,最後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成效。
李延慶想起方才公廨內兩名同僚的輕快語氣,不由感慨:想必這番鬧劇不光只是在滁州上演,淮南境內被周朝佔據的七個州,目前應該都已收到所謂的捷報,偽造捷報的鬧劇最後又該如何收場?
略加思索,李延慶便決定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