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職,天塌了也是上邊的人頂著,自己現在只是一介推官,何須操心這等國家大事?
而且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這推官衙門裡,需要自己操心的事還多著。
不出所料,李延慶返回推官衙門,剛坐下,兩名孔目官就迎了上來。
先是戴景遞上了幾分供狀:“自推官離去後,下官共審訊了六名罪犯,這些便是他們的供狀。”
李延慶接過供狀,仔細翻看了一遍:“不錯,辛苦戴孔目了。”
婁斌緊隨其後問道:“推官,那位竇計相來滁州,究竟所為何事?”
看著婁斌求知若渴的小眼神,李延慶輕描淡寫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竇計相此番是要去揚州徹查庫藏,途徑滁州罷了。”
原來他不是刻意來滁州,還以為竇計相這等高官來滁州,是要宣揚朝廷的新政...婁斌略感失望,眼神也有些暗淡,回道:“多謝推官為下官解疑。”
李延慶沒去看婁斌,對戴景說道:“你上午說起過的吏轉官的法子,我方才仔細思忖了一番,覺得還算可行,今日我便會寄信給家父,至於成與不成,我並不能做主。”
戴景頓時血壓拉滿,漲紅著臉道:“如此足矣,如此足矣。”
婁斌雖說勉強鎮定,但李延慶仍能看到他因激動而顫抖的手指。
看樣子,你兩早就串通一氣了,也算是坐實了我心中的猜測...李延慶平靜地說道:“些許小事罷了,你們若能繼續實心用事,助本官還滁州太平,往後論功行賞,絕不會少了你倆的功績。”
戴景與婁斌偷偷對視一眼,眼中盡皆迸發出喜色,雙雙拱手道:“下官謹記,多謝推官提攜!”
兩位下屬的小心思,盡皆在李延慶掌控之中。
不過李延慶並未感到一絲自滿:此番並未出動烏衣衛徹查這兩人,一方面也是想證實下自己的能耐,一方面也是這兩人求官若渴,心思並不算太複雜,加之這兩人對自己的身份很是景仰,在自己面前不敢耍太多小手段,所以自己才能輕而易舉地把握住他們的心境......
而面對與自己地位相等,甚至高於自己的趙匡胤時,自己就沒法完全把握住他的心境......
李延慶俯視兩位下屬:“好了,各回各位,準備下午的審訊。”
“是。”兩位孔目官齊聲答道,聲音洪亮有力。
下午申時末,李延慶完成今日的審訊任務,在兩名孔目官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州獄。
經過幾日審訊,州獄之中目前只剩下百名不到的囚犯。
而且隨著不少輕罪囚犯服刑出獄,李延慶的名號也逐漸在囚犯中傳遍。
囚犯們都曉得,州衙裡有一位李推官,把囚犯當人看,願意為囚犯做主。
一見到李延慶,就有一名囚犯急忙衝到求牢房門口:“李推官,何時能輪到小的?”
李延慶臉上露出和熙的微笑:“不用急,頂多再有五日,你們皆可離開牢房。”
更多的囚犯聽聞李推官到來,紛紛擠到牢房前。
不知是誰高呼一聲李推官萬歲。
好幾處牢房就接連響起來“李推官萬歲”的歡呼。
萬歲在此時,還並未淪為皇帝專屬,百姓遇到敬佩之人,時常會使用萬歲來表達心中激動。
聲浪一潮高過一潮,過了半晌才逐漸停歇。
李延慶倒並不是激動,但在這種氛圍下,心中不自覺地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執掌他人命運,確實能帶給人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