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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坎特洛特遊記(下)

坎特洛特突然來了一名富有的紳士。

他最開始的亮相是在拍賣行,豪擲5000馬嚼子就為一個平平無奇的花瓶(雖然最後是另一匹小馬花5100馬嚼子成交),名聲大噪。

許多名流一下子注意到這匹陌生小馬——通體淺棕,中分黑色鬃毛,戴一對紳士眼鏡、一頂黑色禮貌,穿一身黑色燕尾服,還有一小撮八字鬍,名叫亞當。他身邊還有三匹幼駒隨從,據他所說都是家族親戚。

關於他的訊息迅速在上流社會瘋傳,據說他是一名周遊小馬利亞的經銷大亨,眼光毒辣,什麼賺錢什麼不賺錢,聽了就能說得頭頭是道。起初大部分小馬不算很相信他,但他的談吐比貴族還貴族、人脈彷彿無邊無際、見識更是深不可測,逐漸征服了他們。

就連坎特洛特這樣的小馬首都,都入不得他的法眼。他自述去過眾多地方,坎特洛特、馬哈頓、天馬維加斯這些大城在他看來只是“二線城市”;問他什麼才算是一線城市,他當即說出“五羊城”“香珠市”“申海城”等等聽都沒聽過的超級都市,在他的敘述中,這些超級城市的繁華程度既真實又虛幻、既誇張又現實、既天馬行空又嚴絲合縫,聽者無不如痴如醉。

由上流馬直接為他辦了個晚宴,好讓他繼續分享那些可能帶來百萬收入的秘密。於是在坎特洛特大酒店內,他站在臺上侃侃而談,底下的上流名馬反倒沒了神氣,個個猶如小學生一般安心聽講。

“也許這些東西聽上去很新奇,但相信我,沒什麼好新奇的。如果你們也能像我一樣周遊世界,眼界也會和我一樣寬廣。我無意對你們無禮——我總是願意對任何小馬展露禮節;可是這些一遍遍重複的舊事,只會浪費我和諸位的時間。”名叫亞當的神秘富豪平淡地說。他舉手投足都有貴族氣質,一腔貴族口音,更令小馬信服。

“請問您此次來到坎特洛特,如果不是為參加萬馬奔騰慶典,又是為了什麼呢?”一匹上流馬舉蹄問道。

“萬馬奔騰慶典?請原諒我想笑的衝動。”亞當語出驚人,卻依舊面無表情,無視臺下小馬震驚的眼神,彷彿說的話再平常不過。“如果沒到‘新年大狂歡’‘熱內盧狂歡節’‘聖徒大遊行’那種地步,就很難稱為‘慶典’——但這能責怪坎特洛特麼?恐怕不能,要怪也只能怪我見過的太多、諸位見過的太少。我之所以願意花時間來這兒,而不是處理我那龐大的生意,只是因為一筆一百萬的生意。”

“多……多少?”“一……一百萬?”“一百萬?一百萬馬嚼子?真是一百萬?”……臺下頓時議論紛紛,有些懷疑他在吹牛,有些則陷入了深深的震驚當中。

亞當繼續無視觀眾,只是自顧自地說:“當然,一百萬只是一個小數目,不是麼?我相信坐在臺下的不少紳士,都看不上這種錢。可沒辦法,誰讓我正在休假呢?指導年輕小馬的任務交到我蹄上,不得不來。”他指的是那三匹隨從幼駒,都戴著墨鏡,和他一樣面無表情。“是虧是賺都沒關係,重要的是鍛鍊。雖然第一筆生意才一百萬,在我的家族裡實在算不上‘功績’……”

“真是……一百萬麼?亞當先生?”臺下小馬斗膽提問。

“噢,先生。我還不至於因為一百萬說謊。”亞當昂首挺胸,話語充滿挖苦,但語氣和口音仍然比貴族還貴族、比紳士還紳士。“我可以跟諸位直說:這筆單子就是關於小馬谷的。我遠方阿姨的侄子的孫子的十三叔,就負責經銷小馬谷這塊——坎特洛特所有慶典的食物和原材料,十之**都出自那裡。正因為如此,三年活動辦下來,欠款已有百萬,他沒時間過來收,於是我就來了,帶上三個未來的接班小馬過來熟悉業務。”

他說著拿出一份合同和一張憑票。合同大家雖然不常用,但都見過聽過;唯獨那張憑票,可真是新鮮——一張不大的棉紗紙,上面用高檔油墨印著“坎特洛特”和“洛馬菲勒家族”的花體字樣,中間一個大大的“1,000,000”。

“請問亞當先生,‘憑票’是什麼?”

“看來小馬利亞還沒接觸這種先進的交易方式。”亞當毫不掩飾自己的見識和自負,“‘憑票’就是付款方給收款方出具的憑證,根據規定日期可憑票索要款項,通常適用於金額巨大的交易。比如這單生意,如果每次慶典都要收一遍馬嚼子,太沒效率;所以我們用這個憑票,三年到期再一口氣收完。有時也會反過來,我們先預先收取三年的款項,之後再分期、分批送貨過去。”他一邊說,一邊在憑票上比劃。

“原來如此!”眾小馬點點頭齊說。

“那麼,您是不是收完賬就要回去了?”有小馬問。

亞當一聽,露出一副惱怒的模樣。“一說到‘收賬’就令我心情鬱悶!坎特洛特的負責馬今晚要參加萬馬奔騰慶典,沒空和我詳談,我只好等到明天。他說作為補償,運錢的運費和車輛都由他那邊出,可我還是不高興——不是錢的事,而是時間的事!我還要和亞克斯坦談香草的合同,和龍之域談礦石生意,和獅鷲島談黃金,和馬特阿拉伯談原油,和馬鷲王國談海洋開發……這樣一來,我不得不推遲之後的工作。”

“請問這位負責馬……尊姓大名?我們或許知道。”

“他叫範西潘,身邊還總有一個叫鳶尾花的女伴。”

“天吶,原來是範西潘,我們都知道他!他是坎特洛特最有地位的名流之一。”

“噢,請原諒我心直口快……不過坎特洛特的名流,看來也就如此——範西潘都能算最有地位的名流麼?”亞當依然面無表情地說。“所謂‘地位’,最起碼也要是‘公主’級別吧?”

此話一出,全場駭然,大家都驚掉下巴,無言以對。但亞當只是伸伸蹄子,打了個哈欠,說:“說了這麼多,口乾舌燥。真希望趕緊結束這單生意,快點去別的城市。”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座的小馬們無不對這一百萬的生意著迷——主要就是憑票的事。合同已經明確說了,憑票就能支取一百萬馬嚼子,無論是不是他本人;當然,這不是說他們要偷,畢竟這憑票只有一張,要是失竊,誰都不敢真拿著去支取金錢——他們想的是:能不能以較低價格買下這張憑證。

現在的情況是亞當著急了結生意,時間對他來說才最寶貴,似乎省下來的時間能讓他賺更多個一百萬。那麼有什麼理由,他不會以八十萬、七十萬的價格賣掉這張憑票,然後趕快回去處理其他生意呢?

不止一匹上流馬想到這個主意,等亞當走下臺,眾小馬便一窩蜂地圍上來,或旁敲側擊,或溜鬚拍馬,或直抒胸臆,整得亞當極為煩惱。最後他大聲制止所有小馬,說自己有點累,想獨處一段時間,有什麼生意想諮詢的,就詢問那三匹幼駒隨從。

接著他便向眾多名流介紹了這三匹幼駒:

第一位是蘋果斯嘉麗·洛馬菲勒,家族這一支據說和遍佈小馬利亞的蘋果家族關係匪淺,專注農作物和土地生意。

第二位是鑽石寶黛絲·洛馬菲勒,家族這一支據說和馬特阿拉伯貴族、鑽石獵犬王國貴族頗有交情,專注珠寶、礦石、服裝等等生意。

第三位是瑪連飛夢露·洛馬菲勒,家族這一支據說專注博彩、競賽行業,在天馬維加斯、馬大西洋城都有開莊。

別看這三位幼駒年紀尚小,談起生意來也和亞當一個味道,一點不怯場,面對眾多小馬提問也對答如流。在宴會中,許多小馬為了爭奪和她們說話的機會而面紅耳赤。

一匹小馬正談著,另一匹小馬就過來挖苦拆臺;那邊說到一半,幾匹小馬就突然擠過來比價,為了一兩塊的毛利而大喊大叫;更有甚者,還有幾個聚在一起湊錢的,誓要拿下那張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