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江臣的嘲諷,江天天不僅沒生氣,反而藉助江臣的手為支點,蕩起了鞦韆。
算計江臣的整個過程對他而言都是一次極其出色的計劃,堪稱天時地利人和的完美結合。這麼多年下來,一直是他引以為豪的壯舉。只可惜涉及到的東西太過“曲高和寡”,也沒什麼人可以講,真的是讓他覺得有種“無敵是多麼寂寞”的感覺。
如今終於有了江臣這個絕佳的聽眾,他當然要抬一抬自己的逼格。
然而他忘了,江臣可以是一個最佳聽眾,也可以是世界上最討厭的聽眾。
江天天越是賣關子,江臣就越是不急,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盪鞦韆。
這種被冷落的滋味讓江天天丟失了很多樂趣,他只能唉聲嘆氣再加長吁短嘆一番,乖乖繼續講起了後面的事情:“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好奇我究竟是怎麼做的。因為這絕非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要想做的如此不露痕跡,無疑是極其困難的。”
“但是……”江天天得意地笑了片刻,然後才繼續道:“生死簿的功能確實好用,殺人救人,可以說是隨心所欲。反正我當初是挺喜歡用的。可這也會讓你對之產生一些依賴。你已經多久,沒有拋開生死簿的幫助,而去使用一些簡單的智慧與能力去辦事?”
江天天說的話讓江臣愣了片刻。
“很久了,對吧?”江天天想伸手拍拍江臣的肩膀,但他的手沒有江臣的長,夠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江臣的手臂。
“我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你不用因此感到自卑或者欽佩我什麼的。因為我也是被逼的。我是不得不想明白。畢竟我要做的就是擺脫生死簿的束縛。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很多事就很簡單了。在傾城的這件事上,我並沒有藉助生死簿的力量。所以,你當然不可能找到相關的使用記錄。”
“我知道你很好奇,所以我就不賣關子了。要做成這件事很簡單,我特意花了幾年時間去學習佈陣。那個陣法,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憑藉臨時修出來的修為和知識完成的,沒有藉助過任何來自生死簿的力量。前前後後,不知浪費了多少材料。”
“而讓傾城進入那個陣法,那就更簡單了。我只是利用了人喜歡作繭自縛的特點。你跟將軍決裂之後,我只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時間見了她一面。告訴了她,她是擋在你和將軍之間最麻煩的障礙,她已經不是你的幫助,而是累贅。只要她在一天,你和將軍就無法和好如初。如果她是真心實意為你好,就該有一些自知之明。”
“就像現代人眾所周知的那樣,陷入戀愛中的女人通常沒大腦,也不會思考。當然,其實我覺得她可能是自己已經鑽進了牛角尖,我只是隨後在背後輕輕推了一下。她就徹底陷進去了。那個蠢女人,第一個或者說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自殺。我攔住了她。”
江天天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向著江臣邀功道:“可以說,還是我救了她一命。你現在還能見到完整無損的她,完全是我的功勞。就衝著這功勞,你是不是應該把我放下來?你的手就是鐵打的也該累了。”
江臣手一招,從如意房間裡拿來一個木製的晾衣架,直接將江天天掛在了掛鉤之上,而他自己則端出了一個板凳,坐著聽江天天講述。
江天天掛在晾衣架上,腳不能著地,氣得四肢胡亂舞動:“我要去法院去告你虐待兒童。”
江臣淡淡道:“如果你不願意被掛著,我還有一個備選的方案。你可以選擇跪著說。要考慮一下嗎?”
江天天沒了脾氣:“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投胎當你的兒子。這算不算也是我作繭自縛?”
見江臣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江天天只好繼續講著未完的故事:“我告訴了她,她的死絕對會對你造成重大打擊。所以,她不能死。而我則為她準備了更加好的辦法。被世界遺忘,這才是從你的世界消失的最好方法。”
“她就主動表示要進我的那座陣。之後,每天我都會跟她說起你的最新訊息。就這樣過了好久,久到這個世界差不多把她給忘光了。她問我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了。我說當然不可以。因為還有一個人沒有忘記她。她問那是誰。我沒說話。”
“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你還沒有忘記她。當時我也挺苦惱的。在我的預測中,隨著她與這片天地隔絕的時間越來越長,資訊丟失得越來越多,你也應該會慢慢忘記她才對。可你偏偏記住了她。”
“但後面事情的轉折讓我都有些始料不及。她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說的那個人是指她自己。於是她便想要自己把自己遺忘。她的這個想法讓我也愣了一會兒。後來我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那個時間段,你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安心當一個囚徒了。她的存在在這個計劃中似乎已經沒什麼效果了。而且你還在滿世界找我,所以我不得已之下,只能躲在了那隻笨鳥的背上。”
江天天抬起頭,吹了兩聲口哨,對著太陽叫道:“嘿,傻鳥。我罵你呢。有本事下來咬我呀!”
說完還做了個鬼臉。做完鬼臉之後,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因為下面的話可能有些傷人,他不敢嬉皮笑臉,怕再刺激到江臣。致使江臣失控,不顧一切也要與他弄個兩敗俱傷。
江天天換了種儘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後來,我看你行事收斂了很多,也沒那麼暴躁了,以為你已經把傾城忘了。這樣的情況,我在預知的未來中看到過類似的。所以,我就偷偷跑回來了。蹲在那個傻鳥背上的日子,我是又累又熱,又不敢睡覺。生怕一睜眼,你就殺到我面前。那麼漫長的時間裡,我就做了一件事,運功藏起我的氣息。”
似乎是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江天天忍不住悲從心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邊哭著,一邊用胳膊抹著眼淚。他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偷看著江臣的表情,然後繼續抽泣著說道:“等我再看到她的時候,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傾城。她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青橙。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也許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唸的名為愛的東西吧。”
江天天忽然壓低了聲音:“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們的,我也好想找個人來愛我。可惜了,過了這麼多年,沒遇到一個慧眼識英雄的。”
他的語氣很少見的有些失落。
然而江臣此刻並沒有功夫理會江天天。他只是把視線轉向身側站立不動的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