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賈代善的身軀微微一顫，宛如被歲月之風拂過的古樹，眼神中閃爍著複雜難辨的光芒。
他凝視著賈敏那雙充滿哀怨與憤懣的眸子，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如鯁在喉，難以吐露。
“丫頭，這世間的許多事情，又豈是簡單的值不值得所能衡量的呢？”賈代善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仿佛承載著數十年的風雨與滄桑，他緩緩抬起手，想要輕撫賈敏的發梢，卻又在半途無力地垂下。
賈敏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為了國公府的未來？那我和大哥呢？您可曾真正考慮過我們的未來？難道我們就活該成為二房的墊腳石嗎？”她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從小，我就知道您和老太太偏心。”賈敏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她的語氣更加平靜，但其中的怨恨與不甘卻更加濃烈。
“你們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賈政，把最重的擔子壓在大哥和我的身上。您可曾想過，我們也是您的骨肉，我們也渴望得到您的關愛與認可？”
賈代善聞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與愧疚。他知道，自己確實對次子有所偏愛，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重視長子和幺女。
他隻是……他隻是希望他的孩子們能夠相互扶持，共同撐起賈家這片天！
見父親仍舊如同以往那般沉默不語，賈敏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爹。我再最後喊您一聲爹，從今往後，您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
賈敏的賈，隻是將軍的賈，與榮國公府再無任何瓜葛！”
“四丫頭，你……你也不要爹了嗎？”麵對賈敏的決絕，賈代善聲音顫抖的問道。
聞言，賈敏迎著賈代善的目光笑道“國公爺，是您先不要我的！”
“我……”賈代善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賈敏見狀，心中最後一點不舍頓時便消散的一乾二淨。她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兒子，眼底一片柔和。
“國公爺，您有您的考量，我也有我的堅持。所以，日後，林家同榮國府就不要往來了吧。
不然，我怕是會控製不住的脾氣，從而對榮國府和賈政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您……您日後多保重身體，畢竟現在的賈珠還不能獨當一麵呢。”
說完，賈敏深深地看了賈代善一眼，毅然起身往外走去。
眼看賈敏就要走到門口，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止住了賈敏前行的步伐。
緊接著，簾子被人從外麵猛地掀開，一陣夜風隨之灌入，讓屋內的氣氛更加凝重。
那道曾讓賈敏無數次從夢中驚醒的身影，就這麼闖進了賈敏的視線之中。
史老太太趴在婆子的背上，被背了進來，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眼中透出難以言喻的哀傷與思念。
“四丫頭，你……你就這樣走了嗎？”史老太太的聲音顫抖著，淚眼婆娑地看著賈敏，“狠心的丫頭，這些年，你怎麼就忍心拋下娘了呢？”
麵對史老太太的眼淚，賈敏隻覺心中一陣膩歪。她緊了緊抱著石頭的手臂，冷聲道“林門賈氏見過老太太。”
麵對賈敏的冷漠，史老太太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過了半晌，她才一臉受傷地開口，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四丫頭，你……你剛剛喊我什麼？”
賈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眼神中透露出無儘的嘲諷與決絕。“老太太，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當年，可是您親自命人將我的名字從您名下劃去的。”
史老太太聞言，身形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你這是在怪我嗎？”她顫聲問道。
賈敏看著史老太太那滿是皺紋的臉龐和顫抖的身軀，心中非但沒有絲毫動容，反而多了一份煩躁。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沒有。相反，我還非常的感激您！
感激您讓我看清了這個家族的真麵目，感激您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偏心與冷漠。
正是因為有了您的‘教導’，方才有了今天的賈敏！”
聽到賈敏對史老太太的“頂撞”，賈政冷著臉說道“四妹妹，你一走就是十多年，你可知母親這十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不求你能對母親有多麼孝順，但至少也不該如此忤逆吧！”
賈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譏誚之色，她直視著賈政，緩緩開口道“我當是誰在這大放厥詞，原來是我那自詡孝順的好二哥啊！
這麼多年了，你竟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一開口就急著給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真若要論起違逆不孝，你賈政若稱第二，這世上恐怕無人敢當第一了！”
聞言，賈政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一片。但是想到自己計劃，他隻得壓下心頭的火氣，強笑道“嗬嗬，四妹妹還是和以前一樣伶牙俐齒，半點不肯吃虧。
為兄不過是隨口一言，四妹妹何必如此當真？咱們終歸是一家人，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賈敏看著賈政那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隻覺得無比好笑。
“二哥說得輕巧，隨口一言？若真是隨口一言，那妹妹我今日也不過是隨口一問，二哥又何必如此緊張？”賈敏語帶譏諷，直視著賈政的眼睛說道。
賈政被賈敏看得心頭一凜，他忙移開視線，笑道“四妹妹這是說的哪裡話？為兄怎會緊張？隻是覺得我們兄妹之間，沒必要為了這些瑣事傷了感情。”
賈敏卻絲毫不為所動，她冷冷一笑，說道“賈政，你還是一如既往虛偽！”
麵對賈敏的諷刺，賈政眼神不由暗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被賈敏抱在懷中的小石頭，笑道“這就是我那大外甥吧？長得虎頭虎腦的，一看就是咱們國公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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