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化點了點頭，輕聲道“族譜之上，赦兒一房的名字，早在叔父在世時就已經被他老人家親自劃去了。”
賈代善聞言，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緩緩站起身，凝視著供桌上牌位，久久不曾言語。
一陣夜風吹過，掠過賈代善的耳邊，風聲猶如一道長長的歎息。
賈代善深深看了一眼賈源的靈牌，低聲說道“走吧。”
賈代化見狀，無聲的歎了口氣，抬腿跟上了賈代善的腳步。
燭光搖曳中，兄弟二人的身影在空曠的祠堂裡顯得那樣孤獨，那樣無力，仿佛是兩個被時代拋棄的老人，正試圖尋找著一絲慰藉與依靠。
經過賈代善的時候，賈代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與無奈“過些日子，我準備將蓉哥兒送去崖州。”
那聲音雖輕，卻如重錘一般砸在賈代善的心上，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不過是一瞬間的停頓，賈代善便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那片刻的波瀾從未存在過。他對著賈代化緩緩點了點頭，眼底深處藏著一片難以言說的蒼涼與無奈。
“早走早安心，榮寧二府……哎~”賈代善的聲音低沉而悠長，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無法挽回的遺憾。
他知道，榮寧二府的榮耀與輝煌已經一去不複返，如今剩下的，隻有無儘的紛爭與衰敗。
而讓賈蓉早日離開這個漩渦，或許是賈代化這個做曾祖的能夠給予他最後的守護。
賈代化聞言，眼底同樣閃過一片蒼涼。他何嘗不想留住家族的榮耀，何嘗不想讓子孫後代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然而，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寧國公府，早就沒了回頭路！
“是啊，早走早安心。”賈代化輕聲附和道，聲音中同樣充滿了無奈與苦澀。
賈赦一房被賈家除名的消息，如同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猛然間在榮寧二府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府內府外傳遍，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唏噓不已。
仁康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尚未就寢。他正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上，手中把玩著一串碧綠的玉珠，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玩味與深思。
“賈家這是唱的哪一出？”仁康帝看著暗衛傳來的消息，輕聲問道。
一旁的戴權見狀，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是否讓人繼續探查其中的緣由？”
然而，仁康帝聞言，卻隻是淡淡地掃了戴權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說道“不用。明日早朝，他們自會給我一個解釋。”
次日的早朝並非是大朝，按例隻需部分官員參加即可，處理些日常政務，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天文武百官竟比大朝來得還要整齊。整個金鑾殿內，人聲鼎沸，猶如菜市場一般熱鬨。
“上朝~”隨著一聲悠長而威嚴的唱和，整個金鑾殿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文武百官們紛紛整肅衣冠，恭敬地站立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著皇帝的駕臨。
仁康帝端坐在龍椅之上，身姿挺拔，眼神冷冽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冷冷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位官員，仿佛要將他們看穿一般。
“諸位愛卿今日來得倒是齊整，可是京中發生了什麼什麼大事？”仁康帝的聲音悠然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與玩味，仿佛真的隻是在閒聊一般。
然而，在場官員們卻無一人敢接話，皆是垂首不語。一時間，金鑾殿內竟鴉雀無聲，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唯有眾大臣的或輕或重的喘息聲在大殿中回蕩。
仁康帝見無人應聲，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他一臉玩味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位官員“怎麼？諸位愛卿今兒都變成了啞巴不成？”
賈赦見狀，一臉凝重的從隊列中站了出來，揚聲道“吾皇萬歲，罪臣賈赦，有本要奏！”
此言一出，整個金鑾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官員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賈赦的身上。
仁康帝也微微眯起了眼睛，戲謔的問道“哦？罪臣？朕怎麼不知道朕的一等將軍犯了事？”
賈赦聞言，不由苦笑一聲道“回陛下，臣罪有三。一罪，欺瞞聖上;二罪，不敬父母;三罪，兄弟參商。”
仁康帝聽完賈赦的回答，臉上的戲謔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與沉思。
賈代善見狀，眼底閃過一抹決絕，他大步走出隊列，撲通一聲跪在了大殿之上“陛下，臣有本奏！”
仁康帝看著下麵須發皆白的幼時玩伴，眼底有唏噓，有無奈，但更多的還是怒其不爭。
然而，仁康帝的聲音卻出奇地平靜，絲毫未被心中的情緒所影響“愛卿有何本奏？”他緩緩問道，目光緊盯著賈代善，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賈代善感受到仁康帝那穿透人心的目光，心中不禁一顫。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下定某種決心，然後恭敬而沉重地回答道“陛下，臣……臣告長子賈赦，現襲一等將軍之職的賈赦，他……他待父母不孝，對兄弟不義。
此等行為，已嚴重違背了人倫道德和家族倫理，更與朝廷所倡導的忠孝之道背道而馳。
如此不孝不義之輩，實在不配承襲先父傳下的爵位，更不配繼續在朝為官，以免他的所作所為玷汙了朝廷的威嚴，損害了先父一世的清譽！
臣求陛下，剝奪其爵位，將其逐出京都，以儆效尤，警示世人！”
仁康帝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而看向賈赦，沉聲道“賈赦，對賈卿的指控，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麵對仁康帝的詢問，賈赦臉上閃過一抹苦澀，他雙膝跪地，額頭緊緊貼在地麵上“回陛下，臣……臣無話可說。求陛下，剝奪臣的爵位，將其還與榮國公府！
臣……臣願攜妻兒遠離京都，以此謝罪，從此不再涉足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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