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賈政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強忍著心頭怒意，對賈珠說道：“你放心，我還不至於不知道輕重緩急。”
言罷，他又看了一眼王氏，冷聲道：“你與其在這裡同我鬨騰，不如回一趟王家，替我給王子騰帶一句話。”
“什麼話？”王氏沒好氣的問道。
賈政淡淡掃了王氏一眼，冷聲道：“哼，你問他可知何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
自賈赦來到市舶司後，市舶司的天算是徹底塌了下來。原本這市舶司，就像一片看似平靜卻暗流湧動的湖水，各方勢力在其中攪和不清。可賈赦一來，這湖水瞬間被攪得天翻地覆。
市舶司不同於其他衙門那般莊嚴肅穆，是一座氣勢恢宏卻又透著幾分陳舊的建築。
朱紅色的大門在歲月的侵蝕下，顏色已有些黯淡，門上的銅釘卻依舊閃爍著冷冽的光。
門前的石獅子，張牙舞爪，仿佛在守護著這方充滿利益與權謀的天地。
周圍的街道，人來人往，熱鬨非凡，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同破敗的市舶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賈赦初到市舶司那日，恰逢晨曦初照，金黃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卻透著幾分冷峻與威嚴。
他騎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上，身姿挺拔如鬆，一襲深藍色的官服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莊重。
他勒住韁繩，駿馬前蹄揚起，發出一聲長嘶，隨後穩穩地停在市舶司的大門前。
賈赦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給了隨行的小廝，抬腳便往市舶司大門走去。
突然，他停住腳步，冷冷的環視了一圈。那眼神，銳利得如同鷹隼，仿佛能看穿這市舶司裡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隱藏的秘密。
守門的小吏看到賈赦這般氣勢，心中都不禁一緊。
其中有個叫王二的，平日裡仗著和上頭有些關係，沒少在市舶司裡撈好處。
他看著賈赦，小聲嘀咕道：“這新來的大人，看著就不好惹，咱們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咯。”旁邊的人聽了，也都紛紛點頭，臉上皆是一片苦澀。
一個瘦高個的小吏皺著眉頭，擔憂地說：“可不是嘛，看他那架勢，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後台的。”
另一個圓臉的小吏則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哼，一個新來的，即便是後台再硬，還能硬得過那真金白銀？你我剛來這市舶司時，哪個不是懷有一腔熱血，可現在呢？”
圓臉小吏滿臉橫肉，說話時嘴角一歪，露出一絲嘲諷。他雙手抱在胸前，那姿態好似對一切都不屑一顧，可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情緒。
這時，人群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吏湊了過來，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壓低聲音說：“我看啊，咱們得先摸摸這新大人的底，看看他到底想乾啥。要是他真要動咱們的奶酪，那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他說話時，聲音尖銳得像隻老鼠，讓人聽了心裡直發毛。
瘦高個小吏聽了，猶豫了一下說：“可這新大人看著就不好對付，咱們要是貿然行動，會不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圓臉小吏打斷：“怕什麼！咱們在這市舶司裡的那些個大人，哪個吃素的？他一個新來的，即便是有些來曆，能比得過那幾位爺嗎？”
圓臉小吏說罷，還挑釁似的朝周圍人擠了擠眼，那模樣仿佛已經吃定了賈赦掀不起什麼風浪。
就在他們小聲議論的時候，賈赦已經走進了市舶司衙門。
不同於外麵的破敗和蕭條，衙門裡布置得頗為奢華，牆壁上掛著一架自鳴鐘並幾幅名家真跡，桌上擺放著除卻筆墨紙硯外全都是一些稀罕西洋的玩意。
賈赦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物件，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此時，一個小吏匆匆跑來，對著賈赦行了一禮，說道：“大人，?提督市舶司王太監?請您去後堂一敘。”
賈赦微微點頭，跟著小吏朝後堂走去。一路上，他留意著周圍的環境和人的神情，那些小吏們或是偷偷打量他，或是交頭接耳，眼神中充滿了複雜。
來到後堂，那王太監忙迎了上來。他臉上堆著虛偽的笑容，起身迎上前去，拱手道：“提舉?大人，一路辛苦啦。快請坐，嘗嘗這海外的飲品。”說著，便親自為賈赦斟了一杯咖啡。那咖啡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在這古色古香的後堂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賈赦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說道：“王公公倒是好興致，這海外飲品，想必價格不菲吧。”
王太監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打著哈哈說道：“提舉大人說笑了，這不過是下麵人孝敬的一點心意罷了，算不得什麼。”
賈赦緩緩坐下，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說道：“這味道，倒是新奇。不過，王公公，咱們這市舶司，職責乃是管理沿海貿易，可不是用來享受這些海外奇珍的地方。”
王太監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依然陪著笑臉說道：“提舉大人所言極是，隻是這市舶司事務繁多，偶爾放鬆放鬆，也是為了更好地處理公務嘛。”
賈赦放下咖啡杯，目光直視著王太監，說道：“王公公，本官初來乍到，對這市舶司的情況還不甚了解。不過，本官聽說，這市舶司裡存在著不少問題，比如貨物扣押、稅費混亂等等，王公公對此可有了解？”
王太監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說道：“提舉大人，這些事情不過是些小問題，下麵的人做事難免有些疏漏，大人不必太過在意。”
賈赦冷笑一聲，說道：“小問題？那麼敢問在王太監眼中，什麼才是大問題，通敵叛國嗎？”
王太監聞言，輕笑一聲，道：“咱家聽聞提舉大人姓賈，敢問賈提舉可知京都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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