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的很好,接下來回去,我會給你們獎賞。”沈穆這時候淡淡的撇過這些談判專家,看到了他們現在噤若寒蟬的仿佛眼鵪鶉一樣的模樣非常滿意。
沈穆騎在馬上,又看向了旁邊什麼話都沒有說,一副什麼都接受模樣的孫智儒,嘴角微微翹起。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選擇讓孫智儒跟過來的原因。
孫智儒真的很聽話。
“還有,孫智儒,這次任務你做的不錯,你帶著些談判專家,以後成立一個自己的班子吧,德赫瑞姆的藍星人類,需要你這樣的管理人才。”
沈穆淡淡開口。
“明白。”
孫智儒頭顱埋得更低了,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栗:“謝大人恩典。”
他身後的十名談判專家噤若寒蟬,紛紛效仿孫智儒的動作深深鞠躬,慘白的臉上再無一絲不滿,隻剩下劫後餘生的恐懼和深刻的服從。
沈穆的話像冰冷的鐵錘,砸碎了他們最後一點天真的幻想,“回去領賞”已是最仁慈的發落,任何忤逆都可能招致聖樹騎士那無需言語的致命寒意。
沈穆的目光淡漠地從這群狼狽的“籌碼”身上移開,仿佛隻是揮去一片塵埃。
他微微抬了抬下顎,法提斯心領神會,驅動馬匹,與聖樹騎士們組成的森嚴鐵壁拱衛著沈穆,緩緩向村莊燃燒的中心地帶行去。
腳步聲鏗鏘,重甲的摩擦聲在烈焰劈啪的背景音中更顯沉重。
緊隨沈穆身後的,是班達克率領的龐大步兵方陣。
他們如沉默的潮水般湧入廢墟,取代了先前狂飆突進的騎兵,開始執行更為冷酷和細致的最後清剿命令。
“清理區域!”
“檢查所有斷壁殘垣!”
“殘敵——格殺勿論!”
班達克粗獷的聲音在濃煙中回蕩。
他目光如鷹隼,指揮若定。
村莊已徹底化作戰場絞肉機後的屠場,零星垂死的木精靈或躲藏起來的人類戰士,在斯瓦迪亞輕步兵和斯瓦迪亞民兵的嚴密搜索下無處遁形。
這些低階兵種此刻找到了用武之地——將散落在角落、廢墟陰影裡還喘息的殘存抵抗者揪出來。
“發現目標!三點鐘方向樹根下!”
“一組包圍!二組跟進!”
“喝啊——!”
一名蜷縮在焦黑樹根後的木精靈弓箭手試圖用最後的力氣拉弓,但幾柄閃爍著寒光的聖樹長槍兵製式長矛已從不同角度凶狠地戳刺而出,瞬間將其釘死。
另一處半塌的木棚下,一名藍星人類絕望地揮舞著砍豁了口的精靈短刀撲出,卻立刻就被幾名彪悍的斯瓦迪亞民兵團團圍住,用手裡的釘頭錘砸落,頓時腦漿迸裂,鮮血滿頭。
嘶吼、瀕死的慘叫、兵器入肉的悶響,在火焰吞噬木頭發出的爆裂聲中此起彼伏。
這不再是雷霆萬鈞的衝鋒,而是冷酷無情的碾軋,是要確保這片土地上除德赫瑞姆之外,再無任何能反抗的“雜質”。
沈穆默許甚至鼓勵這種練兵——用殘餘敵人的生命,來為這些基礎兵種染上血性。
順便獲得戰鬥經驗。
一舉兩得。
多麼美好!
馬蹄聲在相對空曠的村莊廣場邊緣停下,這裡曾經是綠葉集團的核心區域,如今隻剩下燃燒的高大骨架和遍地殘骸。
沈穆端坐在聖樹駿馬之上,側過頭,望向班達克步兵戰線那有條不紊卻又血腥的推進。
火光映照著他年輕而冷峻的麵容。
看著低階士兵們在軍令下毫不留情地終結著敵人最後的氣息,看著自己精心打造的戰爭機器如同最精密的齒輪般咬合轉動,將名為“綠葉集團”的一切徹底粉碎、抹平……
一絲極淡的、絕對掌控者的滿意弧度,在他唇邊悄然浮現。
村莊在燃燒,反抗在被清掃,八裡河的意誌,終將隻剩下德赫瑞姆的烙印。
那隊庫吉特騎射手剛剛帶離孫智儒等人,馬蹄聲又急促響起。
另一支小隊穿過彌漫的硝煙而來,領頭的騎射手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稟報:“大人!清場時發現一名重傷者,自稱是綠葉集團的張鬆。”
沈穆眉頭微挑。
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談判負責人楊堤最信任的幕僚,據傳與張波同為綠葉集團的核心智囊。
法提斯策馬靠近半步,低聲道:“此人本應與楊堤一同行動,現成棄子,或可利用。”
“過去看看。”沈穆未置可否,隻抬了抬下顎。
庫吉特騎射手立即引路,聖樹騎士的鐵蹄無聲分開燃燒的廢墟。
濃煙散開一角,露出匍匐在地的身影。
張鬆腹部被血浸透的繃帶早已看不出原色,左大腿的刀口雖經草草包紮,仍在隨他微弱的喘息滲出暗紅。
他整個人蜷縮在焦黑的泥土與折斷的箭簇間,如同被隨意丟棄的破敗玩偶,若非胸膛尚在起伏,幾乎與周圍屍體無異。
幾名庫吉特騎射手持彎刀立於兩側,刀刃上未乾的血跡在火光下閃爍。
沈穆勒停聖樹駿馬,高聳的馬背投下冰冷的陰影,徹底籠罩了地上的人。
鐵靴與馬鐙相擊的金屬輕響驚動了張鬆。他似乎耗儘了全身力氣,脖頸以一種近乎折斷的角度竭力抬起,沾滿灰燼和血汙的臉暴露在躍動的火光中。
那雙曾算計談判、審視張波的眼睛,此刻隻餘一片渾濁的灰敗,映出馬背上年輕領主如刀裁般的輪廓——同樣年輕的麵容,卻鍍著截然不同的、屬於征服者的暗金色光輝。
視線隻交彙了一瞬。
張鬆的喉結艱難滑動,最終隻是扯出一個近乎抽搐的苦笑。
支撐頭顱的力氣驟然消失,他重重栽回地麵,額角抵住冰冷的焦土,連手指都無力再動分毫。
塵土沾染著血汙,黏在他乾裂的唇上。
沈穆俯視著這灘曾為綠葉集團謀算命運的殘骸,聲音穿透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落下,清晰得不帶一絲波瀾:“楊堤扔下你逃命,就為那棵樹?”
張鬆沒有抬頭,聲音微弱得像風穿過斷壁的嗚咽,卻每個字都浸透了撕裂般的自嘲與無邊的荒誕感:“…一刀換當年救命之恩…一刀換我替他賣命的‘糊塗’…”他咳出一口血沫,字句破碎卻清晰:“他瘋了…我…無愧於心…”
馬背上的身影紋絲未動,聖樹騎士冷硬的甲胄折射著四周蔓延的火光,將他與這片垂死之地隔開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