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斯圖爾晃動著油亮的烤鹿腿,粗聲道:“來晚的維基亞雄鷹!快坐下,新日瓦丁的寒冷可不該耽誤你品嘗德赫瑞姆的暖意與美酒!”
馬尼德和傑姆斯也含笑舉杯致意,臉上都帶著由衷的歡迎和一絲勝利者的豪情。
艾雷恩大步走到篝火旁,向主位上麵色平和卻目光深邃的沈穆撫胸致禮:“領主大人!聽聞德赫瑞姆大捷,新日瓦丁方向暫無威脅預警,我便立即抽調了三百精銳前來助威,並向您和各位奮戰至終的兄弟們道賀!”
他目光掃過眾人臉上還殘留著疲憊卻興奮的光彩,語氣真誠,卻也藏著一絲沒能參與的淡淡遺憾。
“來的正是時候,”沈穆微笑著擺手,示意他入座:“德赫瑞姆的豐饒,需要與所有功臣同享。馬尼德準備充足,宴席剛至酣處,嘗嘗半身人大廚的手藝,絕不會讓你失望。”
艾雷恩依言坐下,立刻有侍從奉上熱氣騰騰的餐盤——烤得焦黃滴汁的厚切羊肉排、抹了蜂蜜閃著誘人光澤的鹿肉、噴香的胡蘿卜卷心菜燉肉、還有一塊烤得外脆裡軟的南瓜,旁邊堆著淋了金黃蜂蜜的切片麵包和熏魚、風乾肉片,大橡木杯裡盛滿了泡沫豐盈的麥芽酒和清澈的啤酒。
撲鼻的香氣瞬間驅散了趕路的疲憊,艾雷恩由衷讚歎一聲,叉起一大塊羊肉,濃鬱的肉香在口中化開,帶著恰到好處的辛香,果然是難得的美味。
他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灌下爽口的啤酒,身體的暖意驅散了羨慕,隻餘下對戰事的迫切好奇。
幾口暖食美酒下肚,艾雷恩再也按捺不住,轉向正對麵的法提斯,碧綠的眼眸在火光下炯炯有神:“法提斯,快說說!東邊的消息零零碎碎,隻知道那群‘綠葉’的家夥敢主動偷襲我們的心臟?還引來了亡靈軍團?你們怎麼頂住,最後又如何徹底將他們埋葬的?”
法提斯放下啃了一半的鹿腿,抹了把沾了油花的嘴巴,神色變得嚴肅而認真。
他用樹枝在麵前的沙土地上簡單勾勒出德赫瑞姆的輪廓:“艾雷恩,那些家夥的膽量與計劃確實出人意料,他們選擇了最不可能、也最凶險的一招——趁著黑夜和濃霧,集結精兵直搗我們的城防核心!並且是雙管齊下:一股力量從外部驅策著龐大的死靈軍團衝擊城牆,製造混亂與壓力;另一股則是最精銳的劍舞者和楊堤麾下的藍星人精英,不知用了什麼秘法悄然滲透,直撲領主大人所在的城堡片區!意圖就是‘斬首’!”
艾雷恩聽得倒吸一口涼氣,握緊了手中的酒杯:“真是瘋狂!後來呢?他們…攻進去了?”
他看了一眼上首神色如常的沈穆,無法想象當時的情景。
“頂住了!”法提斯的拳頭重重砸在膝蓋上,聲音低沉卻帶著力量:“但差一點!城牆上的戰鬥慘烈至極,死靈的浪潮帶著腐朽的寒氣一波波湧來,攀爬的鉤索砸在石頭上砰砰作響!我們的兄弟在箭塔和城垛上寸步不讓,滾油、擂石、箭雨從未停歇!不少英勇的士兵倒在了那個恐怖的夜晚。那次強攻雖然被我們艱難地頂了回去,但也讓我們付出了血的代價,更看清了他們孤注一擲的決心和滲透能力。”
這時,一直悶頭啃著臘腸、大口灌著啤酒的貝斯圖爾抬起頭,鷹眼中閃爍著狡黠而凶狠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邊的油脂,插話道:“哈哈,艾雷恩!精彩的在後頭!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家夥,以為占了點便宜?做夢!領主大人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們這記‘妙手’!”他發出低沉的笑聲,“他們想玩奇襲斬首?我們就讓他們嘗嘗什麼叫‘關門打狗’!”
法提斯點點頭,接過話頭,指著地上的簡圖:“沒錯。正是這次看似凶險的滲透行動,反而讓沈穆大人看穿了楊堤孤注一擲的本性!他斷定,綠葉集團在遭受這次挫敗後,主力已殘,人心動搖。更妙的是,對方陣營裡,楊堤那個自以為是的總代理人張波,早已被我們掌握得一清二楚,成為我們的棋子而不自知。”
一旁的雷薩裡特放下了手中的鐵勺,他吃的是一盤燉得爛熟的蔬菜,保持著斯瓦迪亞正統騎士的餐桌禮儀。
他的聲音清晰而冷靜,補充著戰術細節:“通過張波傳遞的‘信息’,再加上領主大人精準的預判,我們確信楊堤必然要求儘快‘和談’,試圖以時間換取喘息和可能的翻盤機會。我們將計就計,一方麵派出一支主要由新兵組成的‘威懾’部隊,大張旗鼓地開往新烏克斯豪爾方向駐留,做出一副等待談判結果的姿態;另一方麵……”
法提斯眼中閃過戰鬥的火焰,猛地在地圖上劃出一個巨大的箭頭:
“另一邊,在張波帶著他的‘和談小組’啟程前往木精靈村莊後不久,我們的主力!真正的精銳——斯瓦迪亞軍士、羅多克資深長矛手、聖樹騎士團、重裝射手……在夜幕掩護下,從德赫瑞姆傾巢而出!沿著預先勘測好的隱秘路徑,借著死靈氣遮蔽殘餘視野的效果,強行軍直撲木精靈村莊!如尖刀般撕開了他們外圍薄弱的防守!”
貝斯圖爾得意地灌下一大口啤酒,砰地一聲放下杯子:“那群尖耳朵還在做夢呢!以為我們的‘威懾部隊’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他們談判?老子帶著騎兵就像草原狼撲進羊群!他們的箭塔?不堪一擊!我的人直接把燃火的油罐扔上去!他們的圍牆?擋不住老子一刀!混亂之中,那些曾經驕傲的木精靈射手甚至來不及集結有效箭雨就被衝散了!步兵兄弟們隨後掩殺上來,摧枯拉朽!”
傑姆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這時溫和地開口:“艾雷恩,你不知道那時城堡裡有多忙。法提斯他們帶著疲憊和傷痛回來時,我的手術台都排滿了。聖光術的光芒一夜未熄。不過也多虧了領主大人提前布置的‘誘餌’,讓他們主力儘出撞在了城堡最堅固的防禦上,又在外麵徹底葬送了他們的根基,否則代價會大得多。”
馬尼德笑著用麵包抹淨盤子裡最後的肉汁:“貝斯圖爾說得對,功勞簿上,他得大書一筆!當然,還有我們出色的法提斯統領和雷薩裡特的布置。”
艾雷恩聽得心馳神往,拳頭下意識地握緊,連聲問道:“那楊堤和張波?楊堤……死了?”
貝斯圖爾冷哼一聲:“哼,那個蠢貨楊堤!眼看老巢被端,最後想跑路?被領主大人安排在談判隊伍的暗子給……呃,總之沒跑掉!至於那個兩麵三刀的張波?被楊堤臨死反撲捅了個透心涼,不過現在吊著一口氣在牢裡喘著呢。那兩個禍患,翻不起浪了!”
他似乎含糊了一下楊堤的真實狀態,但強調了結局。
艾雷恩長長吐出一口氣,眼中有震撼,有羨慕,更有對沈穆手腕和同僚們武勇的敬佩。
他端起巨大的橡木酒杯,聲音洪亮:“太精彩了!這真是教科書般的反擊與徹底掃除!雖然沒能與兄弟們並肩作戰,但能聽到如此酣暢淋漓的勝利,也是快事!敬沈穆大人!敬浴血奮戰的勇士們!”
他將杯中麥芽酒一飲而儘。
眾人齊聲響應:“敬領主大人!敬勝利!”
庭院裡的氣氛更加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