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緩緩坐下，目光落在那一堆碎裂的水晶上。
“哼，安格……”他低聲自語，聲音裡既有憤恨，又有一種不易察覺的複雜，“我倒要看看，你那所謂的辦法，究竟能不能有效。”
他閉上眼，思緒開始整理。
世界樹信仰能在短短一年半時間席卷七個位麵，不靠武力，不靠血腥，隻靠信仰的“根”紮進人心。
那種溫和卻堅韌的方式，讓他曾經心生佩服。
“我們的關係能和以前一樣，該有多好啊。”皇帝喃喃道，唇角閃過一絲難辨的苦笑。
不過他畢竟是威爾德蘭帝國的皇帝，情感隻是短暫的波瀾。
很快，他便恢複了往日的冷峻與果斷，開始著手部署新的計劃。
他召來了普雷斯頓。
“照安格的法子去做。”皇帝淡淡吩咐，“不過，這次要由你親自盯著。”
“是，陛下。”普雷斯頓低頭領命。
——
一周後，茶耳奇位麵。
一陣空間波動散去，傳送門閃爍著幽藍的光，普雷斯頓帶領數百名隨行人員和滿載的物資踏入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他並沒有帶來任何武裝征服的命令。
取而代之的，是一箱箱糧食、魔藥、布料，甚至還有書籍和農具。
他在廣場上設立了新的神殿——不是威嚴冷漠的皇帝神像，而是一座金色穹頂的簡潔殿堂。
殿前的石碑上刻著一句話：
“信仰，來自自由；忠誠，來自恩賜。”
普雷斯頓向聚集的茶耳人宣告：“自願信仰皇帝陛下者，將受庇佑與獎賞。”
“若你真心祈禱，陛下會眷顧你與家人。孩子能免費入學，學習戰士之道與魔法之藝。成年者可免除帝國兵役，獲得食糧與居所。”
人群一陣騷動。
“真得嗎？”一個皮膚暗灰、耳尖的茶耳男人走上前來，語氣裡帶著懷疑。
普雷斯頓點頭，目光真誠，“我以陛下的名義發誓。”
“那……我若不想再做苦工，可以嗎？”另一個聲音問道，語氣中夾著半分挑釁。
普雷斯頓沉默了一瞬，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他避開了問題，隻是繼續解釋著信仰的益處，講述皇帝如何庇佑忠誠的子民。
漸漸地，人群中的猶疑被打消。
一個、兩個、十個……茶耳人紛紛上前，在神殿前跪下，低聲念誦著皇帝的神聖禱言。
那種虔誠還略顯稚嫩，卻足以讓信仰之光在位麵中蔓延。
三天後，普雷斯頓信守諾言。
第一批報名的孩童被送往戰士學院與魔法學院，他們穿上整潔的衣服，手裡捧著書籍，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希望。
當他們回家時，他們的父母看見了改變——不再是被統治的血脈，而是有機會向上攀登的“信徒”。
於是更多人加入了信仰。
這一天夜裡，茶耳奇位麵上空的天空泛起了一道金色的微光。
遠在阿克雷裡的皇帝忽然睜開雙眼，體內微微顫動。
“信仰之力……增強了。”他喃喃道，嘴角的笑意漸漸綻開。
“沒想到，安格那一套，竟真有用。”
於是，他下令讓大王子與二王子也在各自的位麵推行同樣的策略。
短短一個月間，神殿的禱告日夜不息。
淺信徒的數量暴增，幾乎以百萬計。
三個位麵的信仰氣息充斥在空氣中，如同一張看不見的網，緊緊包圍著皇帝。
但奇怪的是——那股信仰之力雖然龐大，卻不再如最初那樣純粹。
“人是多了，但貢獻的信仰之力卻不那麼純粹了。”皇帝沉思著，眉宇間閃過一抹陰影。
安格曾說過——“恩威並施”。
他忽然明白，也許“恩”已經足夠，是時候加一點“威”了。
於是，一個新的命令被秘密傳達下去。
——
茶耳奇位麵，夜色深沉。
一處被群山環繞的隱秘山穀內，十幾名身披黑袍的魔法師正忙碌地刻畫符文。
銀色的魔法線條在岩壁上交織，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血與硫磺的味道。
“大人，所有符文法陣都已就緒。”一名魔法師走上前，恭敬地向一位戴著兜帽的人報告。
“很好，”那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嘶啞，“啟動吧。”
“遵命。”
數十道魔力同時注入，符文光芒暴漲，緊接著——一陣震顫。
岩壁如被吞噬般慢慢變黑，空氣驟然變冷。
鳥獸驚飛，連風都仿佛停滯。
時間一點點流逝。
直到第二天黎明，一聲刺耳的嘶吼撕裂了寂靜。
“吼——！”
一隻漆黑的利爪從岩壁中伸出，緊接著又一隻、兩隻……無數隻利爪抓撓著石麵。
黑霧翻滾，一頭頭形態猙獰、氣息陰冷的惡鬼從虛空中爬出。
“嗬……久違的位麵氣息。”一名惡鬼舔舐著空氣，露出獠牙。
不遠處，一處山洞中，幾名魔法師正用【水影術】觀察這一幕。
“大人，傳送通道穩定，但最多隻能容納一萬隻惡鬼，再多會崩裂。”其中一人低聲彙報道。
“足夠了。”那位戴兜帽的人淡淡答道，“去通知普雷斯頓，讓他提前做好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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