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對方已經先我們一步……”
賈斯德抬起手，止住安格斯，“不必多說，我會出席。”
安格斯眼中露出感激的光，“校長……”
賈斯德再次止住他，“但我不是去當什麼領頭人的，而是去讓這場所謂的競選會一敗塗地的。環境不好，經濟下行，身為治理者應當與民休息，輕賦薄稅，而不是把一重又一重的負擔，強行攤派到本就困難的島民身上。幫派問題也不是依靠武力就能完美解決的，安格斯，你要搞清楚這個問題的關鍵在哪裡，他們產生的根本原因又是什麼，這樣才能真正解決這個曆史遺留難題。說白了還是民生。如果經濟發展良好，人人安居樂業，社會公平公正，他們還窩在山裡做什麼？豈不是自討苦吃？安格斯，把心思多放在改變民生上，很多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安格斯欲言又止，隨後說道，“是，校長教訓的是。”
“你爺爺當初就做得很不錯，比如‘裡民’政策。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執行下去呢？人是社會性的動物，是需要身份認可與社會認同的，你隻要承認他是社會的一份子，他還能去乾那些非法勾當嗎？還有，我建議，‘裡民’這個詞都不應該出現，應該直接稱呼其為‘島民’。為什麼非要分個彼此呢？就為了區彆外來者與本地人？這不就是在故意割裂社會嗎？同一個族群，同一個物種，就彆再搞割裂了，曆史上的無數經驗教訓告訴我們——合則成，分則敗。”
“但……他們中的有些人，犯下了滔天大罪……如果這時候選擇全盤接受，民眾肯定不會答應的。”
“法律懲戒人的目的不在於懲罰，而在於改造。犯罪的抓起來便是，像那些被裹挾的，罪輕的，稀裡糊塗的，盲從的，教育教育不就可以了？從根本上改變他們的認知，是你的責任。”
“可是校長，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尤其是改變認知這種事……彆說他們，就連募捐會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有很多人與我意見不合，甚至還在背後捅我刀子……”
“彆給自己找借口，安格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你不走出第一步，永遠都不會知道終點究竟在何處？”賈斯德突然話鋒一轉，“慈善小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爺爺那點政治遺產，你是真的不想要了嗎？”
“這事還真跟我沒關係……是裡特勞斯乾的。先是公司收回土地，然後裡特勞斯以入學率極低為由，直接取消了它。當初的那些土地也不是購買的，而是公司免費提供的，所以……校長，這件事很複雜，我也曾在內閣會議上據理力爭過，但是沒用……慈善小學的入學率和完學率一直是逐年下降的，其升學率，也是根本不能看的……各分區的財政還得單獨撥出一部分款項，用來支付教職工的工資與校舍的維護……慈善小學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成了各分區的負擔……所以就……說白了還是錢的問題……”
“教育才是大事，才是基礎，隻看經濟賬，它當然是賠錢的。你們這群人，簡直……唉，算了，多說無益。讓你們學習源大的積分法也是妄談，資源不夠，你們也不可能拿出多餘的錢，去補貼貧民窟出身的孩子。”賈斯德頓了一頓，又道，“你得把這件事儘快提上日程，貧民窟的孩子如果連學都沒得上了，那不就是在把他們往幫派那邊推嗎？一個人有學識，才能多一種選擇，有了選擇，他才不會走向極端。這些孩子也是孩子，你不要不把他們當回事。”
“學生謹記。”
“當然，你也要量力而為才行，畢竟，島辦公廳能掌控的資源是有限的。”
“學生明白。”
“等競選會的事結束，咱們再好好商量下慈善小學的事。好的政策要堅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廢。要不然，你都對不起你爺爺。”
“是，校長。”
晚餐時間到。今天是一場傳統農家宴。手工麵包配黃油，洋蔥湯，烤豬肋，酸菜雜肉，土豆泥，蜂蜜烤胡蘿卜與酸黃瓜，還有幾棒烤得香噴噴的玉米。
艾麗帶著芬妮出現。賈斯德歡歡喜喜地接過了小姑娘，並抱在懷中。一家人其樂融融，共享天倫。
安格斯問：費賽爾呢？他怎麼沒來？
艾麗不高興地說：在監測站呢，待了一整天了，不知道在做什麼。發消息也不回。
安格斯問：他沒去上班嗎？
艾麗說：西塔萊教授給他放假了。教授讓他準備考試。
安格斯哼了一聲道：費賽爾還真要考他的博士生啊？就西塔萊給他開的那點工資，嗬嗬。
艾麗鬱悶地說：我看他心思就不在考試上……他成天研究彆的呢，捧著一本破書，沒日沒夜地看……還總是神神叨叨的，說什麼所有人都瘋了……他要是再不製止他們，那整個世界就完了之類的瘋話……
安格斯說：彆搭理他，這臭小子又犯病了。等我抽空收拾他。挺大個人了，孩子都這麼大了，居然還是一點責任心都沒有，這小子，我看他又在皮癢了。
芬格裡特吃了兩根玉米外加一碗湯就吃飽了。她走到古樹旁，坐下來，再次翻看起那本厚厚的書。長長的卷發波浪一般垂下，再加上那白皙的側臉與窈窕的身段，樸鬆民不禁看呆了。淺色的裙裾被花朵點綴，深色的耳環閃耀出璀璨的光澤。她就像畫中人一樣美。
晚餐很快過去，女仆們來來往往，杯盤刀叉被撤下，茶具水壺重新安置在石桌上。穹頂上星光點點，月亮躲進薄薄的雲層，好似嬌羞的姑娘。
芬妮開始瘋玩瘋跑。她的精力似乎是無限的。賈斯德露出開懷的笑容，一邊喝茶一邊欣賞小丫頭的童真。
艾麗訓斥道，“姑姑在看書呢，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誰家女孩像你這麼淘啊，你該不會是猴子托生的吧？”
小丫頭不管，做個鬼臉繼續瘋跑。
“給我回來。”艾麗追了過去。
眾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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