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男孩舉起手:“江老師,種子離開自己的家,會想家嗎?”
江曼笑了:“會啊,但它們更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就像你們,離開家來研學,會想家,但也會學到新知識,認識新朋友,對不對?”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手裡的核桃種子小心翼翼地放進兜裡,像揣著個寶貝。
葉東虓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心裡突然明白了:種子的旅程,也是希望的旅程。它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落地生根,開花結果,就像那些從城市回到鄉村的年輕人,帶著新的理念和技術,在這片土地上創造著新的未來。
夕陽西下,育苗棚裡的種子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召喚,悄悄地探出了嫩綠的芽。葉東虓知道,這些小小的嫩芽,將帶著葉家坳的希望,走向更遠的地方。
第二十章土地的勳章
麥收後的第一個周末,葉家坳迎來了一場特殊的頒獎典禮。合作社的文化廣場上,臨時搭起的主席台上鋪著紅布,台下坐滿了村民和來研學的孩子們。趙曉燕穿著身得體的西裝,站在台上當主持人,聲音清亮:“今天,我們要頒發的不是金銀獎杯,而是一枚枚‘土地勳章’,表彰那些為葉家坳的土地付出心血的人們。”
第一個上台領獎的是三爺爺。他穿著件嶄新的中山裝,是葉東虓特意給他買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葉東虓親自為他戴上勳章——那是枚用核桃木雕刻的勳章,上麵刻著“土地守護者”五個字。
“三爺爺,”葉東虓的聲音有點哽咽,“您守了一輩子土地,知道土地的脾氣,懂得土地的珍貴。這枚勳章,是土地給您的回報。”
三爺爺舉起勳章,對著陽光看了看,眼裡閃著淚光:“我守了一輩子地,沒想到老了還能得這麼個榮譽。”他頓了頓,聲音洪亮起來,“我想告訴年輕人,土地不會騙人,你對它好,它就會對你好。”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孩子們把手裡的野花獻給了三爺爺。
接下來領獎的是葉磊。他的勳章上刻著“土地耕耘者”,表彰他在農業生產上的貢獻。葉磊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做啥,就是把地裡的活兒乾好。”他看著台下的妻子和女兒,“以後我會更努力,讓土地長出更多的糧食,讓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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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燕的勳章是“土地傳播者”,表彰她通過電商和直播,把葉家坳的農產品推向了全國。她拿著勳章,對著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我隻是做了個橋梁,真正了不起的是這片土地,是在土地上辛勤勞作的人們。”
江曼的勳章是“土地研究者”,表彰她在農業技術研究和推廣上的貢獻。她捧著勳章,想起了剛來時畫的那些速寫,從荒蕪的田野到如今的豐收景象,每一筆都記錄著土地的變遷。“我會繼續研究,讓土地發揮更大的價值,讓更多的人愛上土地。”
最後一個上台的是葉東虓。他的勳章上刻著“土地領航者”。李建國為他戴上勳章,拍了拍他的肩膀:“東虓,你帶領大家把空心村變成了富裕村,這枚勳章,你當之無愧。”
葉東虓望著台下的鄉親們,望著遠處鬱鬱蔥蔥的田野,聲音堅定:“這枚勳章不屬於我一個人,屬於每一個熱愛葉家坳、守護葉家坳的人。”他舉起勳章,“它是土地給我們的勳章,也是我們給土地的承諾——永遠熱愛它,守護它,讓它永遠充滿生機和希望。”
頒獎典禮結束後,村民們和孩子們在廣場上跳起了舞。三爺爺拿著勳章,給孩子們講過去的故事;葉磊和幾個年輕人比賽掰手腕,笑聲震天;江曼則和周航一起,在畫板上描繪著葉家坳的未來。
葉東虓站在廣場邊緣,看著這熱鬨的景象,心裡充滿了自豪。他想起五年前剛回村時的迷茫和忐忑,想起那些在風雨中並肩作戰的日夜,想起那些從城市回到鄉村的年輕人,想起那些在土地上綻放的笑容。
夕陽的餘暉灑在田野上,給莊稼鍍上了層金輝。葉東虓知道,這片土地不會忘記那些為它付出的人,它會用沉甸甸的果實,用生機勃勃的綠意,用村莊的繁榮和興旺,為他們戴上最珍貴的勳章。
農村的未來,不在遙遠的口號裡,而在每一個腳踏實地的腳步裡,在每一雙撫摸土地的手掌裡,在每一顆熱愛家鄉的心裡。葉家坳的故事,還在繼續,像一粒飽滿的種子,在希望的土壤裡,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第二十一章田埂上的課堂
芒種剛過,合作社的稻田裡泛起了青綠的波浪。清晨的露水還掛在稻葉上,葉東虓已經帶著縣農業中學的二十個學生站在田埂上。他手裡攥著把稻穗,指尖撚開飽滿的穀粒:“大家看,這是咱們培育的‘皖粳15號’,抗倒伏、米質優,比普通品種畝產高一百二十斤。”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鏡框,蹲下身仔細打量稻苗:“葉老師,您說水稻旱育秧能節省三成水,可這根係會不會比水育的弱?”他手裡的筆記本上畫著密密麻麻的圖表,是昨晚預習時整理的疑文。
葉東虓笑著招手讓他過來,撥開稻苗根部的泥土:“你看這須根,白生生的,比水育秧的密三倍。旱育秧就像讓孩子從小多走路,根係才能紮得深。”他順勢在田埂上坐下,“來,我給你們講講咱村這水稻的前世今生。”
學生們圍坐成圈,膝蓋上攤著筆記本。江曼端來一筐剛摘的草莓,紅瑩瑩的果子上還沾著絨毛:“先墊墊肚子,聽東虓說故事。”她挨著葉東虓坐下,手裡的速寫本翻開著,上麵畫著不同生長階段的稻苗,旁邊標著精確的生長周期。
“五年前,這片地還是荒的。”葉東虓望著遠處的水渠,“那時候村裡沒人種水稻,嫌費工。我爹在世時總說,咱這山坳裡的泉水養稻子,煮出來的飯香得能多吃兩碗。”他撿起塊土坷垃在手裡搓碎,“後來我們搞合作社,第一件事就是把荒田複墾,光清理石頭和蒿草就用了半個月。”
一個紮馬尾的女生突然問:“葉老師,您當年在城裡有穩定工作,為啥非要回村種地?”她的問題像顆石子,在學生們心裡蕩開圈漣漪——他們大多來自農村,父母總盼著他們考出去,再也不要碰泥土。
葉東虓沉默了片刻,指了指稻田裡忙碌的身影:“你們看劉大爺,七十多了,每天天不亮就來巡田。他說這稻子就像他的娃,一天不看就心慌。”他又指向水渠邊的智能灌溉控製器,“那是葉磊從深圳學來的技術,用手機就能調水量。種地早不是靠天吃飯的苦營生了。”
江曼接過話茬,翻開手機裡的相冊:“這是我們去年搞的‘稻蝦共作’試驗田,水稻下麵養小龍蝦,蝦糞當肥料,稻子給蝦遮陰,一畝地多掙兩千塊。”照片裡,青褐色的小龍蝦在稻叢間竄動,引得學生們嘖嘖稱奇。
晌午的日頭熱起來,葉磊騎著電動三輪車送來午飯。車廂裡的保溫桶冒著熱氣,揭開蓋子,噴香的米飯混著臘肉香撲麵而來。“這米就是咱地裡產的,嘗嘗!”他給每個學生遞過碗筷,手腕上的智能手環突然響了——是稻田裡的蟲情監測儀發出了預警。
“走,帶你們看個好東西。”葉磊招呼著學生往監測站走。太陽能板在屋頂上閃著光,屏幕上跳動著實時數據:水溫25c,溶氧量6.8g,害蟲數量0.3頭㎡。“這玩意兒比老農的眼睛還尖,害蟲剛冒頭就報警。”他點開曆史數據,“你們看,去年用了這係統,農藥用量減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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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鏡的男生突然掏出手機,對著屏幕拍個不停:“我要發給我爸,他總說種地不用學,憑經驗就行。”他的聲音裡帶著點激動,“原來現在種地這麼多門道!”
下午的實踐課是插秧。學生們挽著褲腿下了田,冰涼的泥水漫過腳踝,剛開始還東倒西歪,在葉東虓和老人們的指點下,漸漸插出整齊的行列。紮馬尾的女生不小心踩進深泥裡,稻苗沒插穩倒了一片,急得眼圈發紅。
三爺爺拄著拐杖在田埂上笑:“丫頭彆急,咱老輩人說‘秧苗倒了能起身,人心倒了難扶起’。你看這苗,隻要根紮在泥裡,過兩天就直挺挺的。”他年輕時是村裡的插秧能手,手指並攏往泥裡一戳,就是個標準的穴,插進去的秧苗不歪不斜。
太陽落山時,學生們坐在田埂上,看著自己插的秧苗在晚風中輕輕搖晃,滿身泥汙卻笑得燦爛。葉東虓給他們每人發了個信封,裡麵裝著一小包稻種。“回去種在花盆裡,記得記生長日記。”他頓了頓,“要是哪天想回農村乾一番事,葉家坳的田埂永遠為你們留著位置。”
返程的大巴車啟動時,學生們隔著車窗揮手。戴眼鏡的男生舉著筆記本,上麵寫著行字:“原來土地裡藏著這麼多學問,我要考農業大學!”紮馬尾的女生把那包稻種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像揣著個沉甸甸的夢。
江曼靠在葉東虓肩上,看著車影消失在山路儘頭:“你說,這些孩子裡,會不會有人真的回來?”
葉東虓望著翻湧的稻浪,遠處的研學基地亮起了燈。“會的。”他很肯定,“就像這稻種,隻要落進合適的土壤,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晚風拂過田埂,稻葉摩擦的沙沙聲裡,仿佛藏著無數個正在萌發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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