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趙空掙脫侍從,幾步衝到孫宇麵前聲音哽咽,虎目含淚,“你……你可算回來了!擔心死我了!”他想伸手去扶又怕碰到傷口,雙手懸在半空微微顫抖。
孫宇看著義弟焦急模樣,心中暖流湧動,勉強笑了笑聲音虛弱卻帶著安慰:“沒事了空弟,一點小傷休養幾日便好。你的傷勢如何?不可妄動。”
“我沒事我沒事!”趙空連連搖頭,目光死死盯著孫宇仿佛生怕他消失,“大哥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這時輕柔而帶著焦急的女聲從旁邊傳來:“趙都尉,你傷勢未愈不宜情緒激動,也不宜久站。”
眾人望去,隻見一位身著淡青色曲裾深衣的少女在侍女陪同下站在廊下。她容貌清麗氣質溫婉,眉宇間帶著書卷氣息,正是蔡邕義女蘇笑嫣。手中捧著精致漆木藥盒,顯然為趙空而來。
見到孫宇等人歸來,蘇笑嫣臉上露出欣喜,連忙上前斂衽一禮:“小女子蘇笑嫣見過府君,恭迎府君安然歸來。”又向司馬徽、許劭、於吉等人一一見禮,禮數周全舉止得體。
孫宇微微點頭還禮:“有勞蘇姑娘掛心。”
蘇笑嫣目光卻不由自主飄向趙空,見他因激動而臉色潮紅氣息微喘,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輕聲道:“趙都尉藥已經煎好了,您還是先回房休息按時服藥要緊。”
趙空似乎這才注意到蘇笑嫣,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窘迫甕聲甕氣道:“我……我曉得有勞蘇姑娘費心。”嘴上說著腳下卻沒動,依舊站在孫宇身邊。
孫宇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中微動,對趙空溫言道:“空弟聽蘇姑娘的先回去好生休養。我既已回來便無大礙,還需閉關療傷幾日。府中事務暫由郡丞與德珪協同處理。”
趙空這才不情願點頭,在侍從攙扶下一步三回頭往自己住處走去。蘇笑嫣對孫宇等人再次一禮便捧著藥盒快步跟上,細心叮囑侍從注意事項。
蔡瑁在一旁看著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彎了彎,隨即對孫宇道:“府君放心閉關,郡中瑣事瑁與諸位同僚定當儘心竭力不敢有誤。”
司馬徽與許劭也道:“孫府君安心療傷,我等會在宛城盤桓數日,若有需要可隨時相尋。”
孫宇再次向眾人道謝,在於吉陪同下走向府邸深處早已準備好的靜室。他需儘快閉關驅除體內宗仲安留下的陰寒掌力恢複修為,以應對未來更複雜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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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漸漸恢複往日秩序,但所有人都知道經此一夜南陽的暗流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更加洶湧。而府中似乎也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與往日不同的溫情脈脈。
靜養時光,暗生情愫
孫宇閉關後太守府暫時恢複平靜,但這平靜下湧動著各種心思與暗流。
蔡瑁果然如其所說協同郡丞處理郡務井井有條,顯露出不俗行政能力。黃忠負責整頓城防加強巡邏以防太平道或黃巾殘部狗急跳牆前來襲擾。司馬徽與許劭被蔡諷親自出麵熱情邀請至蔡府彆院居住,每日與荊州名士清談宴飲議論時政,他們的到來極大提升了蔡氏在荊襄士林中的聲望。
而太守府內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西廂趙空養傷的那處僻靜院落。
趙空性子剛直耐不住長時間靜臥,傷勢稍有好轉便常在院中練武活動筋骨,往往引得舊傷複發痛得齜牙咧嘴。每當此時蘇笑嫣總會“恰巧”出現。
有時是捧著新煎的湯藥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趙都尉華先生吩咐了您這傷需靜養不可妄動真氣。這服藥最能舒筋活絡請趁熱服下。”
趙空麵對千軍萬馬尚且不懼,但在蘇笑嫣澄澈而關切的目光下卻總是手足無措,隻能接過藥碗咕咚咕咚一飲而儘,苦澀味道讓他濃眉緊皺卻硬是忍住沒吭聲。
蘇笑嫣便會適時遞上一小碟蜜餞淺笑:“都尉英勇卻也不必與這藥石之苦較勁。含顆蜜棗去去苦味。”
趙空黝黑臉龐微微泛紅訥訥接過低聲道:“多謝……有勞蘇姑娘。”
有時蘇笑嫣則會抱著一卷書簡而來借口向趙空請教兵法戰陣之事。她雖是女子但自幼受蔡邕熏染學識不凡,提出的問題往往切中要害。趙空起初還覺彆扭但談起擅長領域便漸漸放開,從排兵布陣到奇正相合講得頭頭是道。蘇笑嫣安靜坐在一旁聆聽偶爾提出疑問,眼神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欽佩與思索。
陽光透過院中梧桐樹葉灑下斑駁光影落在相對而坐的兩人身上。男子雄健雖帶傷態卻難掩悍勇之氣;女子文秀手持書卷恬靜溫婉。這般景象落在偶爾經過的侍女仆從眼中都不由會心一笑放輕腳步。
這日蘇笑嫣又來送藥,卻見趙空未像往常一樣在院中活動而是坐在石凳上對著麵前一柄環首直刀發呆。那刀是他慣用兵器,此刻刀身卻有一道明顯裂紋顯然是上次激戰所致。
“都尉的刀……”蘇笑嫣輕聲道。
趙空回過神見是蘇笑嫣歎了口氣:“跟隨我多年了斬敵無數沒想到上次力戰竟損毀至此。”語氣帶著惋惜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對武將而言趁手兵器如同第二生命。
蘇笑嫣走近仔細看了看刀身裂紋沉吟片刻道:“小女子雖不通鍛造但義父收藏中似有一塊隕鐵據說韌性極佳或可尋良工為此刀重續鋒芒。”
趙空眼睛一亮隨即搖頭:“隕鐵珍貴豈敢……”
“寶物贈英雄方得其所。”蘇笑嫣打斷他微笑,“義父若知是用於修複趙都尉的殺敵利器定然不會吝嗇。待我修書一封向義父說明。”
趙空心中感動看著蘇笑嫣溫婉笑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覺胸口暖暖的連帶著傷勢似乎都輕了幾分,最終隻是抱拳沉聲道:“如此……多謝蘇姑娘!”
蘇笑嫣淺淺一笑低下頭掩飾微微泛紅的臉頰輕聲道:“都尉不必客氣。”
類似場景在孫宇閉關的十餘日裡時有發生。兩人一個養傷一個悉心照料,借由湯藥、書卷、乃至一把破損的戰刀關係在不知不覺間親近許多。趙空這個粗豪漢子在蘇笑嫣麵前也漸漸收斂些許急躁多了幾分難得的耐心與柔和。
這一切自然瞞不過府中眾人眼睛,也傳到暫主事務的蔡瑁耳中。蔡瑁對此樂見其成,趙空是孫宇結義兄弟心腹愛將,若能通過蘇笑嫣與蔡邕一係建立更緊密聯係對蔡氏而言有益無害。他甚至暗中吩咐下人對蘇姑娘往來趙空院落之事行個方便不必過多拘束。
在這份逐漸滋生的溫情之外,宛城局勢也在悄然變化。司馬徽與許劭的坐鎮像兩塊巨石投入湖中,影響力正逐步擴散。荊襄各地名士豪強聞風而動前來拜會者絡繹不絕。蔡府門前一時車水馬龍。許多關於太平道動向、黃巾殘部流竄、乃至朝中最新消息也通過這些渠道彙集到暫代政務的蔡瑁和郡丞手中。
這日蔡諷在府中設宴款待司馬徽與許劭,蔡瑁作陪。酒過三巡蔡諷舉杯道:“久聞水鏡先生精通易理善觀天象,不知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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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徽執杯沉吟片刻緩聲道:“紫微晦暗,群星移位。熒惑守心,恐非吉兆。然天道循環否極泰來,未嘗沒有轉機。”
許劭接口道:“自中平元年黃巾亂起,天下動蕩至今。朝廷威信日衰,地方豪強並起。依劭觀之,這亂世方才開始。”
蔡諷眼中精光一閃:“二位先生認為漢室氣數……”
司馬徽微微搖頭:“天機不可儘泄。不過南陽乃光武龍興之地,或有風雲再起之象。”
蔡諷父子對視一眼心中各有計較。蔡瑁趁機道:“父親大人,水鏡先生、子將先生,如今張曼成殘部盤踞伏牛山,聚眾數千時常騷擾地方。孫府君又在閉關,不知該如何應對?”
許劭撫須道:“剿撫並用方為上策。張曼成部雖眾然內部成分複雜,除少數核心死忠外多為生計所迫或裹挾而至的流民。若能分化瓦解曉以利害或可事半功倍。”
司馬徽點頭:“可張貼告示申明朝廷法度言隻誅首惡脅從不問。對願意棄暗投明者予以安置給予生路。同時聯絡南陽、南鄉等地豪強大姓命其嚴守塢堡勿與賊通並協助官府斷絕賊寇糧道情報來源。如此賊寇外無援應內部分化其勢必不能久。”
蔡諷拍案叫好:“二位先生高見!我蔡氏願率先響應並說服姻親蒯氏、龐氏等家族共同出力。”
就在宛城各方勢力暗流湧動之際,太守府靜室內的孫宇也到了療傷關鍵時刻。
靜室中香煙嫋嫋,孫宇盤坐蒲團上雙目微閉頭頂白氣氤氳。於吉坐在對麵不時彈出幾道指風點向他周身大穴助其行功。
宗仲安的“玄陰蝕魄掌”勁氣陰毒無比如附骨之疽盤踞在孫宇奇經八脈。若非《流光劍典》玄妙非常加上於吉這等高人相助,孫宇早已經脈儘碎而亡。
此刻他正運起劍典中“流光淬體”的心法,引導體內微弱劍氣一絲絲煉化陰寒掌力。這過程痛苦無比如同千萬根鋼針在經脈中攢刺,但他始終緊守靈台一點清明。
突然他喉頭一甜噴出一口漆黑如墨的淤血,血液落在地麵竟結起薄薄冰霜。
於吉見狀不驚反喜:“好!這口淤血吐出說明玄陰掌力已被逼出大半。府君再運行三個周天當可痊愈。”
孫宇依言而行,隻覺體內原本滯澀的內力逐漸暢通無阻,如江河奔湧流轉不息。原本蒼白的麵色也恢複紅潤,周身氣息越發凝練。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目中神光如電,顯然修為更上一層樓。
“恭喜府君因禍得福。”於吉含笑,“經此一役府君對《流光劍典》的領悟想必更深一層。”
孫宇起身,微微頜首:“有勞先生。”
於吉抬手輕擺:“分內之事。府君言重了。”
孫宇目光銳利,抬往遠處,微微凝眉。
河北,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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