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心裡一動，拉著瘦高個往那邊走——離得越近，越能看到那是一片生長在沙地裡的熒光草，草葉上的光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綠光，周圍的沙麵也比其他地方濕潤些。
“有人來過這裡！”瘦高個突然指著熒光草旁邊的沙麵，那裡有幾串清晰的腳印，還有藤蔓編織的痕跡，“是人類的腳印！還有……像是小孩子的腳印！”
阿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在這片絕望的沙漠裡，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類痕跡。他抱著女孩，加快腳步朝著熒光草的方向走去，心裡充滿了希望：或許，他們不是唯一活下來的人，或許，前麵就有能讓他們真正安身的地方。
沙麵上的腳印一直延伸到遠處的亂石堆，熒光草的光芒也越來越亮，仿佛在指引著他們前行。阿明知道，前麵的路可能依舊充滿危險，但隻要還有希望，還有彼此陪伴，他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就像老疤說的那樣，越是不可能，越有可能出現奇跡。
岩石後的陰影裡，空氣像凝固的沙塊，壓得人喘不過氣。瘦高個已經昏了過去，腿上的布條被血浸成黑褐色，傷口處開始泛出淡淡的膿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微弱的呻吟。老疤靠在岩石上，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弱，他剛才被蜈蚣甩撞時斷了肋骨，此刻連說話都要攢足力氣，卻還是死死攥著阿明的手腕：“水……不能等……得找水……”
阿明懷裡的女孩叫丫丫，已經哭累了，小臉煞白地貼在他的脖頸處，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偶爾發出一聲怯怯的哼唧。阿明摸了摸腰間——隻剩下半皮囊水，是剛才混亂中從摔破的水囊裡搶著接的，這點水連三個人喝都不夠，更彆說給瘦高個清洗傷口。
他抬頭望向遠處的黑暗，月光已經被雲層遮住，沙漠裡隻剩下無邊的黑，隻有風刮過沙粒的聲音，像怪物磨牙的動靜。就在他快要絕望時，眼角突然瞥見西北方向的黑暗裡，閃過一點微弱的綠光——不是火把的昏黃，也不是月光的銀白，是像熒光草一樣的柔和綠光，忽明忽暗，卻始終沒有熄滅。
“老疤叔！你看！”阿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的興奮，指著那點綠光，“是光！說不定是水源！精靈族的熒光草不就長在水邊嗎？”
老疤艱難地抬起頭，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點光。他咳了兩聲，從懷裡掏出一塊磨得光滑的碎石——是之前在廢墟裡撿的，能反射微弱的光。“你……你帶著丫丫和瘦高個去……”他把碎石塞進阿明手裡，“我……我在這兒引著那些東西……你們走得越遠越好……”
“不行！要走一起走！”阿明立刻搖頭，他知道老疤的意思，老疤是想留下來當誘餌，給他們爭取時間。可他怎麼能丟下老疤？從廢墟裡逃出來時，是老疤把最後一口餅分給了他和丫丫，是老疤擋在前麵對抗機器人的巡邏隊。
“沒時間了！”老疤突然提高聲音，胸口的疼痛讓他皺緊眉頭，“你聽……”
阿明屏住呼吸，果然聽到遠處傳來細微的“沙沙”聲——是沙粒被翻動的聲音，比之前更密集，那些蜈蚣又回來了，而且離得越來越近。
老疤從腰間解下鏽砍刀，塞進阿明手裡，又把那半皮囊水遞給他：“拿著！丫丫還小，瘦高個還活著……你得帶著他們找到水……這是咱們隊最後的希望……”他的聲音軟下來，帶著一絲懇求，“要是……要是能活下去，記得給我和其他兄弟燒把紙……”
阿明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砸在沙地上，瞬間被吸乾。他知道老疤說的是對的，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他咬咬牙，把丫丫背在背上，用布條牢牢捆住，又背起昏迷的瘦高個，把砍刀彆在腰間，碎石緊緊攥在手裡。
“老疤叔，我一定會回來找你！”阿明深深看了老疤一眼，轉身朝著綠光的方向跑去。
老疤靠在岩石上，看著阿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撿起地上的枯木枝，從懷裡掏出最後一點火折子，點燃了枯枝——昏黃的火光在黑暗裡亮起，像一盞孤燈。他知道，這火光會吸引那些蜈蚣，也能給阿明爭取更多時間。
果然，“沙沙”聲越來越近，沙麵上出現了十幾個鼓包，朝著火光的方向快速移動。老疤握緊了手裡的斷矛——是剛才混亂中撿的，他看著越來越近的鼓包，嘴角勾起一抹決絕的笑：“來吧！老子跟你們拚了！”
阿明背著兩個人，跑得越來越慢，後背的衣服被汗水和丫丫的眼淚浸濕，瘦高個的重量壓得他肩膀生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他不敢停，老疤的火光還在身後亮著，那是老疤用命給他爭取的時間。
丫丫趴在他背上，小聲說：“阿明哥，我怕……老疤爺爺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阿明咬著牙，聲音卻在發顫，“老疤爺爺很厲害，他會等著我們回去接他的。”
就在這時，身後的火光突然熄滅了，緊接著傳來一聲淒厲的嘶鳴——是蜈蚣的聲音，然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響，再之後，一切又恢複了寂靜。
阿明的腳步頓了一下，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他知道，老疤沒了。他強忍著眼淚，加快腳步，朝著綠光的方向跑去——他不能讓老疤白死，不能讓隊裡最後的希望破滅。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綠光越來越亮，已經能看清那是一片生長在沙地裡的熒光草，草葉間泛著淡淡的水汽——是水源！阿明的眼睛亮起來，腳步也輕快了些。
可就在他快要跑到熒光草附近時，腳下的沙麵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一道比之前所有蜈蚣都粗的黑影從地下竄出來，足有水桶那麼粗，身體上的甲殼泛著黑紫色的光，頭部的口器比之前的蜈蚣大了三倍，裡麵滿是鋒利的倒刺，還滴著粘稠的黑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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