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常站在入口處，望著沙漠裡機器人的光點，心裡既有擔憂也有一絲希望。五十五號的離開讓最大的威脅暫時消失，隻要能避開這些殘留的機器人，穿過沙漠找到地心之門，就能和地心的清華彙合。他摸了摸腰間的石矛，又看了看岩縫裡忙碌的眾人——老弱婦孺都在為生存努力，他更沒有理由退縮。
天邊剛泛起淡青，負責探路的小精靈就慌慌張張地飛了回來，翅膀上的熒光草粉末抖落得不成樣子，其中一隻的翅膀還被劃開了一道細口，滲著淡綠色的汁液。阿禾立刻迎上去，指尖泛起柔和的綠光幫它處理傷口，小精靈嘰嘰喳喳地叫著，語氣裡滿是驚恐。
“怎麼了？”武常握緊石矛，心裡咯噔一下——小精靈向來沉穩，這般模樣定是遇到了大危險。
“蜈蚣群……比我們想的多太多了。”阿禾翻譯著小精靈的話，聲音發沉，“水源附近的沙地下，全是移動的鼓包，至少有幾十條，而且它們在沙麵下築起了網狀的通道，剛才有隻小精靈差點被突然竄出的蜈蚣咬住。更糟的是，沙漠邊緣的機器人巡邏路線變了，原本該充電的時間，有三隊巡邏機朝著信號塔方向飛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岩縫裡瞬間安靜下來，剛背起丫丫的阿明腳步一頓，臉上的堅定褪去，隻剩下後怕——昨晚那隻蜈蚣王的威力他親眼所見，要是遇上幾十條，他們這點人根本不夠塞牙縫。瘦高個靠在岩壁上，腿上的傷口還在疼，聽到“蜈蚣群”三個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長老走到入口處，撩開擋在洞口的海草簾，望向沙漠的方向。晨霧還未散儘，沙麵泛著冷白的光，看似平靜的地表下，隱約能看到有細碎的沙粒在不規律流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底下穿梭。“不能走。”長老收回目光，語氣斬釘截鐵，“蜈蚣群在水源設了埋伏，機器人又臨時變動路線，這時候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武常走到洞口，順著長老的視線望去，晨霧中，離岩縫不遠的沙地上，突然有一片沙粒快速隆起，緊接著一道黑褐色的影子從沙麵下探出來——那是一截水桶粗的尾巴，覆蓋著堅硬的甲殼，甲殼上布滿細密的尖刺，尾端還帶著彎鉤狀的螯刺，在晨霧裡泛著冷光。尾巴隻露出半尺多長，就又猛地縮回沙裡，帶起的沙粒濺落在周圍，留下一個短暫的凹陷，隨即被流動的沙粒填滿，仿佛從未出現過。
“那是……蜈蚣王的尾巴？”阿明的聲音發顫，昨晚他隻瞥見蜈蚣王的輪廓，此刻看清那堅硬的甲殼和鋒利的螯刺，才真正意識到有多恐怖。
星芽趕緊捂住丫丫的眼睛，可丫丫還是從指縫裡看到了那截尾巴，小聲啜泣起來：“好嚇人……它會不會鑽進來？”
“彆怕，岩縫入口窄，還布了精靈族的迷蹤草，它們找不到這裡。”阿禾蹲下身安慰丫丫，同時對身邊的小精靈吩咐，“再去洞口布一層熒光草結界，隻要有東西靠近，草葉就會發紅。”小精靈們立刻行動，叼著熒光草飛到洞口，將草葉編織成網狀，貼在岩壁上，草葉的綠光漸漸變得凝實。
武常和武學搬來幾塊巨石，堵在洞口內側，隻留下一道縫隙觀察外麵。透過縫隙望去，沙漠裡的異動越來越頻繁——先是遠處的沙麵鼓起一個半人高的包，移動了幾步後又塌陷下去；接著離洞口百米遠的地方，沙粒突然像被抽走般往下陷，露出一截比之前更粗的尾巴，甲殼上還沾著乾枯的血跡，顯然是昨晚獵殺時留下的。那尾巴輕輕擺動了一下，帶起的沙粒中，竟混著一小塊人類的衣物碎片，看得岩縫裡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它們在巡邏。”長老摩挲著手裡的藤杖，眼神凝重，“昨晚我們傷了它們的同類，現在是在搜捕我們。”
岩縫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沒人再說話，隻有熒光草燃燒的“滋滋”聲和外麵沙粒流動的“沙沙”聲。阿明靠在岩壁上，摸著老疤留下的鏽砍刀，刀把上還留著老疤的體溫，他想起老疤犧牲時的火光，心裡又酸又沉。武常拍了拍他的肩膀，遞過一塊漿果乾：“先補充體力，等風頭過了，我們再想辦法。”
星芽和女眷們將草藥和水囊整理到內側的岔洞，丫丫哭累了，靠在星芽懷裡睡著，小手還緊緊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漿果乾。小精靈們分成幾波，輪流趴在洞口的縫隙處警戒，隻要沙麵有異動，就立刻發出細弱的鳴叫。武學和阿明則守在洞口的巨石旁，石矛橫在身前，眼睛死死盯著外麵的沙漠，連眨眼都不敢太頻繁。
正午時分，太陽升得老高，沙麵反射出刺眼的光，連岩縫裡都變得燥熱起來。外麵的異動漸漸少了，但沒人敢放鬆警惕。武常剛要換阿明休息，就見洞口的小精靈突然炸毛般扇動翅膀，發出急促的鳴叫。眾人立刻繃緊神經，順著縫隙望去——隻見遠處的沙地上，十幾道黑褐色的尾巴同時從沙麵下探出來，像一片怪異的“沙中叢林”，它們輕輕擺動著，螯刺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隨即又一起縮回沙裡，隻留下一片翻動的沙浪。
“是在確認我們的位置嗎？”星芽的聲音帶著顫抖，發間的小精靈鑽進她的衣領，隻露出半個腦袋。
長老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洞口的熒光草結界上：“是在試探。它們能感覺到活物的氣息，卻找不到具體位置，這些尾巴是在排查。”他頓了頓，補充道，“隻要我們不出聲，不發出光亮，它們找不到這裡。”
接下來的時間，沙漠裡的蜈蚣尾巴時不時就會探出來，有時是單獨一截，在沙麵上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有時是兩三截並排出現，甲殼碰撞著發出“哢噠”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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