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伯爵繼續說著，話題轉向了西境內部的困境“……說起來，我們也一直在嘗試推進一些變革，比如效仿貴領地在魔導工業和民生管理上的經驗，唉，可惜阻力重重啊。”
“一些思想頑固的老派貴族極力反對，認為有違傳統，部分平民也不理解，甚至發生過小規模的騷動和破壞，技術上更是困難重重，人才匱乏啊……”他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真誠的無奈和尋求理解的意味。
歐瑞克聽著，心中正暗自對比霍爾普推行新政時遇到的類似困境，思考著或許可以分享些經驗，這不是他大發善心，主要是他不可能兼顧所有地方的發展，西境如果能自己發展起來那更好，總比哪裡都需要霍爾普扶持要強。
還沒想好怎麼說，兩人已經來到一扇裝飾著繁複浮雕的巨門前，門內隱約傳來悠揚的音樂和人群的談笑聲。
維爾伯爵停下腳步微笑著示意，侍從們緩緩推開沉重的宴會廳大門。
刹那間耀眼的光芒傾瀉而出，廳內金碧輝煌，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璀璨光芒，映照著牆壁上的金箔和壁畫，衣著華麗的男女貴族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手持酒杯低聲談笑，空氣中彌漫著香水、食物和美酒混合的奢靡氣息。
整個大廳的焦點自然是人群中央的西境大公伊安樂芙，她端坐在一張華貴的扶手椅上，周圍簇擁著數位看起來地位顯赫的貴族。
當伊安樂芙大公看到維爾伯爵引領著歐瑞克出現在門口時，她緩緩地優雅地站起身，這個動作仿佛一個無聲的信號，廳內的交談聲迅速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著大公的視線，齊刷刷地聚焦在門口那位風塵仆仆的子爵身上。
伊安樂芙大公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聲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看來維爾和你很投緣，這一路都在聊什麼？他可是經常在我麵前提起你還有你那令人驚歎的霍爾普領。”
歐瑞克微微躬身行禮“大公，能得維爾伯爵如此讚譽是我的榮幸，霍爾普所做的不過是為子民儘一份力。”
伊安樂芙大公輕輕頷首，隨即轉向廳內眾人，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正式宣告的意味“諸位，請允許我為大家介紹這位就是來自東方的雄鷹，以雷霆之勢掃蕩北境陰霾，為我們白沙城送來希望之光的盟友！”
“歐瑞克·霍爾普子爵閣下，他是西境真正的朋友，是在西境危難時刻向我們伸出援手的摯友！”
話音落下，短暫的寂靜後，宴會廳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掌聲中夾雜著好奇、審視、感激以及各種複雜的情緒。
掌聲稍歇宴會繼續，這裡的宴會不是傳統的長桌分餐，而是一種類似自助餐的形式，精美的食物和酒水擺放在長條餐台上，賓客們可以自由取用、走動交談，這顯然是為了方便不同圈子的交流。
這種形式的宴會他不是沒見過，不過像西境這種擺的都是各種大肉、酒水，鮮有甜點之類小玩意的宴會還是比較少見的，從這裡就能看出來西境的人對於吃喝還是比較粗獷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種宴會對歐瑞克都是種煎熬，他本來就不善此道，更厭惡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很快他就被一群聞風而來的貴族圍住了，有表達感激的有探聽虛實的，有試探合作的也有純粹好奇的。
各種問題、恭維和試探如潮水般湧來，歐瑞克隻能是努力應付著，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感覺比指揮一場戰鬥還要累。
就在他快要招架不住，心中腹誹著‘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搞這些，難道我今晚要累死在這裡’時，一直如影子般跟在稍遠處的亞當不動聲色地靠了過來，他借著為歐瑞克取酒的時機迅速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歐瑞克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快速恢複了平靜，他趕緊對周圍的貴族們露出歉意的笑容“各位實在抱歉，我外麵有點事兒，失陪片刻。”
說完他便跟著亞當在眾人略帶疑惑的目光中，快步離開了喧囂的宴會廳。
穿過側門，他們來到莊園後方一片相對僻靜、鋪著平整草地的庭院。
夜風帶著涼意，吹散了宴會廳裡的悶熱和脂粉氣，草地上有一位穿著體麵、氣質乾練的中年婦女在等候，那是聞風庭的乾員，隻是此刻經過了精心的喬裝打扮。
這位乾員沒有廢話，立刻將緊急情報詳細彙報給歐瑞克。
核心內容與亞當剛才耳語的一致：潛伏在東境治安區外的聞風庭探子通過多條渠道交叉印證，確認了之前的情報：東境西部新組建的那支貴族聯軍正在積極備戰，目標顯然是直指霍爾普在東境的治安區。
這件事的苗頭很明顯，兩封措辭越來越強硬的信函就是前兆，讓歐瑞克想不通的是這些剛剛才在活死人爪下勉強保住地盤的貴族，哪裡來的膽量和底氣挑釁剛剛橫掃北境的安民軍？
乾員接下來的情報解開了他的困惑，問題出在治安區內部。
東境治安區內有數百萬原東境的民眾，成分可以說是相當的複雜，其中一部分貴族和小部分平民成為了不安定因素，貴族聯軍中的某些人和治安區內的這部分貴族建立了秘密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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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治安區內的貴族本身就是被霍爾普管理體係重點防範的對象，他們的行動受限，無法在戰前提供太多實質性的幫助或情報，隻能承諾在聯軍‘事成之後’給予支持。
真正泄露關鍵情報的反而是那些被收買的普通平民，或許是多年形成的對貴族權威的畏懼根深蒂固，又或許是被許諾的他們認為的巨大利益所誘惑，也可能兩者兼有之。
總之，有十幾個平民在接受了賄賂後，向貴族聯軍傳遞了大量關於治安區內部情況的信息。
這些情報雖然零散且沒有直接提及軍事部署，但通過分析人員的生活細節、物資調動、公開的駐防編製等，足以拚湊出一個關鍵事實。
那就是目前駐守在東境治安區的霍爾普武裝力量主要是幾千名訓練中的護民隊新兵，以及一支大約一千多人的安民軍正規部隊，也就是第九作戰營，除此之外，治安區內似乎沒有其他大規模成建製的安民軍主力部隊駐紮。
歐瑞克立刻明白了。
那些貴族聯軍的指揮官隻要不是傻子，結合其他渠道比如商隊往來、逃難者口述得到的信息就能輕易推斷出，霍爾普在東境的治安區正處於一個兵力空虛的‘窗口期’。
這就是他們的底氣所在，他們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企圖趁東境治安區防禦力量最薄弱的時候發動突襲，一舉奪回整個東境的控製權。
也許他們還天真地認為，隻要掌控了東境尚存的千萬人口和相對完好的資源基礎，就有足夠的資本阻止霍爾普未來可能的西進，畢竟在他們眼中，整合了北境殘存人口的霍爾普總人口也不過一百多萬，如何能與千萬人口的東境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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