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抓捕的那些人口中能知道的是，他們是沒能力給那些貴族提供安民軍的作戰能力情報的，但是他們卻經常見護民隊啊，他們知道護民隊的能力到底如何。
說真的護民隊戰鬥力也確實不行，畢竟當前護民隊還沒有進行正規化，沒有進行思想教育，隻進行了一定的紀律約束罷了，而且武器還都是那些普通的東西，如果借此來判斷安民軍的戰鬥力，恐怕那些聯軍要栽跟頭了。
一股怒火從歐瑞克心底升起又很快被他壓下，他不恨那些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出賣情報的平民，貪婪和求生欲是人性的一部分，尤其是在秩序崩塌、前途未卜的亂世，但背叛就是背叛，他們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歐瑞克深吸了一口庭院裡冰冷而乾淨的空氣，這裡與城外護城河溝裡彌漫的腐臭仿佛是兩個世界，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有了決斷。
他迅速從禮服內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皮質小本子和一支筆，在空白頁上飛快地寫下一行簡潔但明確的指令，撕下折好，遞給等候的乾員。
乾員接過紙條，快速掃了一眼內容，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個字。
‘絞’
那乾員眼神一凜，無聲地點點頭，將紙條小心收好後轉身迅速消失在庭院的陰影中。
歐瑞克整理了一下情緒，轉身準備返回那令人疲憊的宴會廳，他剛走到側門入口，維爾伯爵卻早已等候在那裡，臉上依舊帶著那標誌性的、仿佛能融化一切的笑容。
“子爵閣下，這邊請。”維爾伯爵沒有多說，隻是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引著歐瑞克轉向側麵一條鋪著厚地毯的走廊。
“宴會可還在繼續，咱們就這麼離開是不是不太好？”歐瑞克隨意的說道，他倒不在乎那些人，不如說他更希望遠離那裡，但被帶到彆處他也得問問是要乾嘛不是。
維爾伯爵笑了笑“您可不要玩笑了，之前我就看您的那表情很不自然，恐怕是並不喜歡那種環境，而且，相對於一會兒您要見到的人來說，他們也並不怎麼重要。”
走廊儘頭是一扇緊閉的橡木門，門前和走廊兩側能隱約看到身著精良鎧甲、氣息沉穩的武士在巡邏守衛，戒備明顯比宴會廳外森嚴得多。維爾伯爵說完這話，輕輕叩門，得到回應後推開橡木門。
門內是一間布置典雅、相對私密的小型會客廳，壁爐裡燃燒著溫暖的火焰，驅散了深秋的寒意。
主位上端坐著的正是西境大公伊安樂芙，而在她旁邊，一位穿著深紫色天鵝絨長裙、滿頭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氣質雍容而帶著歲月沉澱下的威嚴的老婦人，正用審視而深邃的目光看向進門的歐瑞克。
歐瑞克心頭一震，立刻認出了這位老婦人的身份，克拉曼依曾經的王後，當今皇帝的祖母裴德莎·菲尼克斯·巴克。
他上前幾步，恭敬地向這位身份尊貴的女性行禮“殿下。”
老王後裴德莎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歐瑞克依言在對麵一張舒適的扶手椅上落座，心中快速思索著被單獨帶到此處的用意，要見的就是這位老王後？她見自己乾嘛？
率先開口的是老王後裴德莎，她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關切“歐瑞克卿，希琳……她在霍爾普還好嗎？吃得可好？睡得可安穩？”
歐瑞克聽到這問題反而是心中一鬆，原來是想問希琳的事，剛才那神神秘秘的樣子他還以為是什麼呢！想到這他心中不禁白了維爾伯爵一眼。
想了想後他回答道“回裴德莎殿下，在飲食起居上，我們都儘可能滿足希琳的需要，保證她的健康和舒適。”
老王後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又帶著點祖母式的擔憂囑咐道“那就好，不過也彆太慣著她，我記得這孩子從小就嗜甜，糕點甜食總沒個夠，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
歐瑞克想到希琳前一陣還被紅樓兩位女仆長外加瑟娜瑞媞逼著進行體能鍛煉，滿身大汗哭嚎著要休息時候的窘迫樣子，笑著道“殿下請放心，希琳很乖巧懂事，從來沒有因為個人喜好而任性胡鬨和提出過分要求。”
嗯，在外麵他還是得給希琳留點麵子的。
老王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些，她接著又問“她住在哪裡？我聽說霍爾普那邊冬天尤其難熬，雖然……但希琳還小……”
“希琳目前住在紅樓，那裡也是我的子爵府邸。”歐瑞克解釋道，為了讓老人安心他補充了更多細節“您放心，霍爾普的冬天雖然冷些，但保暖衣物都預備得十分充足。”
“而且我們的建築都鋪設了暖氣管道，就是一種能讓屋子更暖和的東西，冬天屋子裡非常溫暖，另外熱水供應充足，每天都能洗熱水澡。”
雖然歐瑞克的意思是霍爾普城內都有這東西，但老王後顯然理解成了隻有紅樓有，而希琳就住在溫暖舒適的子爵府裡，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歐瑞克見狀進一步寬慰道“殿下，希琳目前在霍爾普一切都好，無論是飲食、居住、出行安全，還是文化課業和必要的訓練教育都是由我親自安排和過問的，我向您保證，她所獲得的一切都是目前霍爾普能提供的最好的資源。”
老王後裴德莎又接連問了幾個關於希琳具體學習內容、安全保衛措施以及平日生活細節的問題，歐瑞克都一一如實、詳儘地做了回答，態度恭敬而坦誠，回答也很迅速和詳細，很顯然如果不是提前編的那大概率就是實話了。
在回答的過程中，看著老王後眼中對孫女毫不掩飾的牽掛和慈愛，一個念頭在歐瑞克心中翻騰起來。
關於卡沃德利大王子已經遭遇不測的消息，關於洛芙凱佩特王女的事兒……這些殘酷的真相，要不要告訴眼前這位年邁的老人？告訴她她的長子已經不在人世，她的女兒也已經變成了那個樣子？
歐瑞克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一旁的西境大公伊安樂芙，她正安靜地坐在旁邊，臉上帶著一種溫和而恭謹的陪侍長輩的微笑，仿佛隻是在傾聽一場關於家事的閒談，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歐瑞克的嘴唇微微動了幾下，那些沉重的話語幾乎要衝口而出。
但最終，看著老王後臉上因得知希琳安好而浮現的慰藉，再想到這些消息可能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以及當前複雜的政治局勢……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強行將湧到嘴邊的話連同那份沉重的秘密一起艱難地咽了回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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