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東國際集團總裁辦公室裡,落地窗透進的陽光被百葉窗切成條狀,
落在紅木辦公桌上,映得三份攤開的文件邊角發亮。
顧芹茗指尖輕點文件上的標記,聲音平穩得像淬過冰:
“安小姐,關於安泰科技的情況,我們已調閱過初步核查卷宗,
滕總一直關注安泰科技公司的事物,此前也給出了一些戚浩宇的涉案證據,同時也同步過部分信息。”
安姌的身子下意識往前傾了傾,膝蓋上的雙手攥成拳頭,指節泛白。
略顯紅腫的眼睛,目光死死盯著顧芹茗,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漏過一個字——
那些字眼或許會決定她父母的結局,決定安泰最後的體麵。
“目前紀檢部門的審查已進入實質階段,”顧芹茗翻開第二頁,
指尖停在“涉嫌違法違規事項”一欄,“初步認定的問題包括:
2017至2021年度連續五年通過虛增研發費用、
關聯交易非關聯化等方式偷逃企業所得稅,涉案金額約2.2億元;
其二,涉嫌利用‘白手套’公司與“關聯方”轉移上市公司資產,
僅去年就有三筆合計8000萬的資金流向不明;
此外,有五家合作企業已提交仲裁申請,指控安泰科技違反《設備采購合同》約定,
提供的核心部件存在質量瑕疵,且拒不履行維修及賠償義務,涉及違約金及賠償金約5000萬。”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在安姌緊繃的神經上。
她猛地搖頭,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不可能……我爸爸一輩子謹慎,這些事他絕對不知情!
他連簽字都要反複核對,怎麼可能碰偷稅漏稅、轉移資產這種紅線?他沒有這個膽量……”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猛地扭頭看向身邊的餘飛,眼裡閃過一絲驚惶。
她一把抓住餘飛的手腕,指腹冰涼:“小飛,我回國後在公司見過戚浩宇好幾次,
他總拿著文件找我爸簽字,說是什麼‘緊急項目審批’,
我爸那時候與他關係非正常接觸,幾次看都沒細看就簽了……
一定是他!是戚浩宇做的手腳!他……是他那個樣子,騙了爸爸。”
餘飛被她抓得生疼,卻沒敢掙開,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安姌姐,你先彆急,聽三位律師把話說完。”
郭斌彥推了推眼鏡,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語氣沉穩:
“安小姐,請你冷靜。法律上的‘認定’需要完整的證據鏈,主觀推測不能作為依據。
戚浩宇作為總裁助理,確實存在經手關鍵文件的可能性,
但目前所有涉案合同、資金審批單上的簽字,
經筆跡鑒定均指向你父親本人,且有同步錄音錄像佐證簽字過程是自願的。”
一直沒說話的竇錦德突然坐直了身子,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
眼神銳利如刀:“我們經滕總之前委托,調查安泰相關事宜,
同時調取了安泰科技的內部考勤及監控記錄,發現一個關鍵節點:
紀檢部門介入調查的前48小時,戚浩宇以‘對接海外項目’為由辦理了離職,隨後失蹤。
目前已查實,他名下的銀行卡在離職當天有三筆2個億的匿名轉賬,去向不明。”
他頓了頓,翻開手裡的卷宗補充道:“更值得注意的是,被控製的三名部門負責人;
在訊問筆錄中均提到,所有重大決策均由總裁安晉鬆,最終拍板,戚浩宇僅負責執行。
換言之,目前的證據鏈對戚浩宇是‘有利’的——
他完全可以辯稱自己隻是‘按上級指令行事’,而你父親則成了直接責任人。”
顧芹茗接過話頭,語氣裡添了幾分凝重:“按照《刑法》及《公司法》相關規定,
單位犯罪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需承擔主要責任。
如果不能找到戚浩宇,或無法提供他偽造簽字、隱瞞關鍵信息的直接證據;
你父親很可能會被認定為‘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麵臨的量刑會比較重。”
他合上卷宗,看向安姌:“所以現在的核心問題有兩個:
一是找到戚浩宇本人,固定其參與犯罪的證據;
二是梳理涉案資金流向,找到能證明你父親被蒙騙的間接證據,
比如資金是否最終流向戚浩宇控製的關聯方,或是否存在他利用職務便利偽造授權的痕跡。
這需要你們提供儘可能多的線索,比如戚浩宇的社會關係、
常用的隱秘聯係方式、是否有海外賬戶等。”
辦公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空調出風口偶爾送出一絲涼風。
安姌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