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師父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雪蓮能解蛇毒，卻解不了人心之毒。蛇神教的真正目的，是用雪蓮作為鑰匙，打開冰火泉下的蛇神墓……你記住，神農鼎就藏在墓中，那才是克製蛇神的關鍵……”
光芒散去，雪蓮恢複了平靜。蘇清瑤握緊雪蓮，望向崖下的雲霧，仿佛看到了蛇神教隱藏的巨大陰謀。她將雪蓮收入玉盒，轉身下山——村民們還在等她，一場更艱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蘇清瑤踩著殘陽回到村口時，空氣裡的腥甜氣又重了幾分。草棚裡的病人已增至十二人，最年長的李伯渾身皮膚都泛起了青黑色，喉嚨裡發出的呼嚕聲越來越響，像是有蛇在裡麵盤繞。
“蘇姑娘，你可回來了！”守在棚外的村民見她歸來，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可看到她空著的雙手雪蓮已收入玉盒），又忍不住泛起擔憂，“雪蓮……”
“拿到了。”蘇清瑤掀開玉盒，雪白的蓮瓣在暮色中泛著瑩光，寒氣順著盒縫溢出，讓周遭的空氣都涼了幾分。村民們頓時歡呼起來，草棚裡的病人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囈語聲漸漸低了下去。
她沒再多說，徑直走向丹房，將雪蓮放在玉盤裡，又取出七星草、龍血藤等藥材，按照毒經圖譜上的配比開始研磨。銀簫懸在藥爐上方，簫音輕顫，控製著爐火的溫度——這解藥需用“陰陽火”煉製，先以烈火煮沸，再以寒冰鎮凝，如此反複七次，才能中和雪蓮的至寒與蛇毒的至陰。
第一遍煮沸時，藥汁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表麵浮起無數細小的蛇影，張嘴欲噬。蘇清瑤銀簫一點，簫音帶著龍血藤的烈氣，將蛇影震得粉碎。第二遍冰鎮時，藥汁突然結冰，冰層裡凍著一張扭曲的人臉，正是趙無咎死前的模樣，她不為所動，加大簫音的寒氣，冰層瞬間碎裂。
如此反複到第七次，藥汁終於變成了清澈的琥珀色，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蘇清瑤將藥汁裝入十幾個小玉瓶，剛要起身，丹房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年輕村民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臉色慘白：“蘇姑娘！不好了！李伯他……他身上長出蛇鱗了！”
蘇清瑤心頭一沉，跟著衝到草棚。隻見李伯蜷縮在草席上，脖頸和手背已覆蓋上細密的青黑色鱗片，鱗片邊緣泛著血光，每呼吸一次，鱗片就張合一次，像是蛇在蛻皮。他的眼睛翻白，嘴裡吐出的氣息帶著濃烈的腥氣，落在草席上，竟腐蝕出幾個小洞。
“是‘毒變’！”蘇清瑤迅速將一瓶解藥灌入李伯口中，又用銀簫蘸著藥汁，點在他眉心處，“蛇毒已侵入心脈，解藥隻能暫緩，不能根除……必須找到神農鼎，用鼎中靈氣逼出毒源。”
村民們麵麵相覷：“神農鼎？那不是傳說中的神物嗎？據說能煉出起死回生的丹藥，可誰也沒見過啊。”
“師父說，鼎就藏在冰火泉下的蛇神墓裡。”蘇清瑤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趙無咎提到過，蛇神教一直在找鼎，想必是想用鼎來催化蛇神之卵……他們要雪蓮，也不是為了毀去，而是要用雪蓮的陰陽二氣，打開墓門。”
話音剛落，村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脆響。蘇清瑤銀簫出鞘，疾步衝出——隻見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黑衣人與村民纏鬥在一起，為首的正是白日裡離去的那個蒙紗女子，她手裡的蛇形權杖正抵著一個村民的咽喉。
“蘇清瑤，彆來無恙。”女子緩緩抬起頭，黑紗被夜風吹起一角，露出半邊布滿蛇鱗的臉頰，“三日之期未到，我本不想來打擾，可有人急著要見你。”
她側身讓開，身後走出一個穿著錦袍的中年男子，麵容儒雅，手裡把玩著一串玉珠，若非腰間掛著一枚蛇形玉佩，倒像個遊山玩水的富商。
“在下柳乘風，見過蘇姑娘。”男子拱手笑道，語氣溫和，眼神卻帶著審視，“久聞藥王穀醫術通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竟能在‘蛇骨纏心毒’下保住這些村民的性命。”
蘇清瑤皺眉：“你是誰？蛇神教的人？”
“算是，也不算。”柳乘風把玩著玉珠，“我是蛇神教的‘文護法’，管些籌謀算計的事，不像這些粗人，隻會打打殺殺。”他看向草棚的方向，“蘇姑娘，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拿到了雪蓮，也知道你想救這些村民。但‘蛇骨纏心毒’的解藥，光有雪蓮不夠，還缺一味‘引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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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引藥？”
“神農鼎的鼎灰。”柳乘風笑得意味深長，“那鼎在蛇神墓裡埋了百年，吸收了無數陰煞之氣，與雪蓮的至陽之力相濟，才能徹底中和毒脈。你若肯帶我去取鼎，我不僅給你鼎灰，還能讓蛇神教從此撤出江南，不再騷擾這些村民，如何？”
蘇清瑤心頭一凜——他竟知道神農鼎在蛇神墓裡？師父的話果然沒錯，蛇神教的真正目標是鼎！她冷聲道：“你當我會信？蛇神教殘害生靈，背信棄義之事做了無數，我若帶你找到鼎，這些村民隻會死得更快。”
“蘇姑娘多慮了。”柳乘風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扔了過去，“這是半瓶‘萬蛇涎’，能暫緩毒發，算是我的誠意。你若不信，大可現在試試。”
蘇清瑤接住瓷瓶，打開一聞，裡麵果然是蛇神教特有的腥甜氣息，卻比尋常毒液多了一絲溫潤——這確實是能解蛇毒的萬蛇涎。她看向草棚裡痛苦呻吟的村民，又望向冰火泉的方向，心中天人交戰。
柳乘風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你若怕我耍花樣，可帶村民一起去冰火泉。墓門打開時，需要雪蓮作為鑰匙，有你在，我不敢妄動。而且……”他壓低聲音，“蛇神教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我與武護法素來不和，他想借蛇神之卵掌控教中大權，我卻隻想拿到神農鼎，研究裡麵的煉藥之術。你我目的不同，卻可暫時合作。”
就在這時，草棚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李伯身上的鱗片突然炸開，噴出黑色的毒血，整個人抽搐著，眼看就要不行了。蘇清瑤不再猶豫，將萬蛇涎倒入一個空碗，兌入解藥，給李伯灌了下去。
片刻後，李伯的抽搐漸漸平息，青黑色也褪去幾分。
“看來我的誠意還算管用。”柳乘風笑道，“蘇姑娘，明日清晨，我在冰火泉下等你。你若不來，這些村民……可就真沒救了。”他轉身揮手，“撤。”
黑衣人迅速撤離，仿佛從未出現過。村民們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情況，蘇清瑤將柳乘風的話簡略說了一遍，最後道：“他想借我的手打開蛇神墓，我偏要順水推舟，看看那蛇神墓裡到底藏著什麼鬼把戲。”
她看向人群中的一個青年：“阿木，你熟悉山路，明日帶村民去穀後的山洞暫避，那裡有我提前備好的草藥和水，能支撐十日。”又對另一個中年婦人道，“張嬸，你清點一下傷藥，給能走動的人都備上。”
安排妥當後，蘇清瑤回到丹房，將雪蓮和藥材重新收好，又從床底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打開——裡麵是半塊殘破的青銅鼎耳，上麵刻著繁複的雲紋，雲紋間隱約可見蛇形圖案。
“師父，您說的沒錯，蛇神教果然是衝著神農鼎來的。”她輕撫著鼎耳，低聲自語，“您說這鼎是上古神農氏煉製，能淨化天下毒物，可為何會與蛇神墓在一起？難道蛇神教與神農氏之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聯係？”
鼎耳突然微微發燙，上麵的蛇形圖案竟亮起紅光，映得蘇清瑤的掌心也泛起一層淡紅。她心中一動，想起師父手劄裡的一句話：“神農鼎有靈，遇蛇神血脈則鳴。”
難道……自己身上有蛇神血脈？這個念頭讓她不寒而栗，卻又隱隱覺得，這或許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次日清晨，蘇清瑤背著藥簍，握著銀簫，獨自走向冰火泉。晨霧未散，山路濕滑，她每一步都走得極穩，心中已做好了萬全準備——柳乘風想利用她，她又何嘗不想利用這次機會，毀掉蛇神教的陰謀？
走到山澗旁的懸崖時，柳乘風已等在那裡，身後跟著四個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提著一個沉重的木箱，裡麵不知裝著什麼。
“蘇姑娘倒是準時。”柳乘風笑道，“蛇神墓的入口就在冰火泉底下，需用雪蓮作為鑰匙，才能開啟。”
蘇清瑤取出雪蓮，走到泉邊。冰火泉的水一半滾燙，一半冰寒，交彙處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屏障中央有一個凹槽，形狀竟與雪蓮完全吻合。她將雪蓮放入凹槽，雪蓮瞬間融化，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屏障中。
隻聽“哢嚓”一聲，屏障裂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洞口兩側刻著猙獰的蛇頭雕像，眼中閃爍著幽綠的光。
“請吧，蘇姑娘。”柳乘風做了個“請”的手勢，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蘇清瑤深吸一口氣，率先走入洞口。洞內陰冷潮濕，彌漫著腐朽的氣息，牆壁上刻滿了蛇形壁畫，描繪著蛇神教祭祀的場景——其中一幅畫讓她心頭一震：畫麵上，一個穿著古裝的女子捧著神農鼎，跪在蛇神麵前，鼎下的火焰中，似乎燃燒著無數人影。
“這是蛇神教的創教壁畫。”柳乘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得意，“畫中女子是蛇神教的初代聖女，也是神農氏的後裔。當年她背叛族人，將神農鼎獻給蛇神，才換來了蛇神教的崛起……蘇姑娘，你說這算不算一種緣分？”
蘇清瑤猛地回頭，銀簫直指柳乘風：“你怎麼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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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把玩著玉珠，笑得神秘：“因為……我也是神農氏的後裔啊。”他掀起衣袖，小臂上露出一個與蘇清瑤掌心相同的蛇形胎記，“這胎記，是當年初代聖女給族人下的咒，既能讓我們感應到神農鼎的位置，也能被蛇神掌控……蘇姑娘，你掌心也有這個胎記，對不對？”
蘇清瑤渾身一僵，如墜冰窟——原來師父說的“蛇神血脈”，竟是這麼回事！她一直守護的藥王穀，竟然與蛇神教有著如此深的淵源！
就在這時，前方的黑暗中傳來一陣“嘶嘶”聲，無數雙幽綠的眼睛亮起，朝著他們圍攏過來。
柳乘風臉色微變：“是守墓的‘幽冥蛇’！看來我們打擾了它們的沉睡……蘇姑娘，該你露一手了。”
蘇清瑤銀簫一揚，簫音如利劍般刺向黑暗，將最前麵的幾條毒蛇震得粉碎。她一邊後退，一邊冷聲道：“柳乘風，你故意引我來這裡，根本不是為了神農鼎，而是想讓我幫你對付守墓蛇，對不對？”
柳乘風臉上的笑容消失，眼神變得冰冷：“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瞞你了。神農鼎隻有神農氏的後裔才能取出，而你，就是最好的‘祭品’。等這些幽冥蛇吸乾你的血，鼎就會自動現身……”
他拍了拍手，身後的黑衣人打開木箱，裡麵裝的竟是無數蛇卵，卵殼上布滿了血絲，正微微蠕動。
“這些是‘子母蛇卵’，母蛇就在墓深處，聞到你的血腥味，會立刻趕來……蘇清瑤，認命吧，你從出生起，就是為了今天而活的。”
蘇清瑤看著圍攏過來的幽冥蛇，又看著柳乘風那張猙獰的臉，突然笑了——笑聲清越，帶著銀簫的顫音，在空曠的洞穴裡回蕩。
“你以為我真的毫無準備嗎？”她銀簫一旋，從藥簍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銅爐，爐中插著三根青色的香，香點燃後，冒出的煙霧竟化作無數細小的草藥，朝著幽冥蛇飄去。
幽冥蛇遇到煙霧，紛紛後退，發出痛苦的嘶鳴。
“這是‘百草驅蛇香’，用百種毒蛇最怕的草藥煉製而成。”蘇清瑤簫尖指向柳乘風，“柳乘風，你以為掌控一切，卻不知自己也在彆人的算計裡。”
她手腕一翻，掌心的蛇形胎記突然亮起紅光，與牆壁上的壁畫產生共鳴。壁畫上的蛇頭雕像眼中的幽綠光芒突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光芒，光芒彙聚成一道光束，直射柳乘風！
柳乘風慘叫一聲，被光束擊中，身上的錦袍瞬間燃燒起來，露出底下布滿蛇鱗的皮膚。他驚恐地嘶吼：“不可能！這是神農鼎的守護之力，怎麼會認你為主？！”
“因為我不僅是神農氏的後裔，更是藥王穀的傳人。”蘇清瑤的聲音冰冷如霜，“師父早就告訴我，這胎記既是詛咒，也是守護——隻要心懷善念，以醫術救人，就能化解詛咒，掌控鼎的力量。而你，滿腦子都是殺戮和貪婪，注定被詛咒反噬！”
光束越來越強，柳乘風的身體在光芒中漸漸融化，最終化作一灘腥臭的膿水，與那些幽冥蛇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洞穴裡恢複了平靜，隻有牆壁上的金色光芒還在閃爍。光芒彙聚的地方，地麵緩緩裂開，露出一個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青銅鼎，鼎身刻著日月星辰，三足上盤踞著神龍，正是神農鼎。
蘇清瑤走到鼎前，伸手輕輕觸碰鼎身。鼎身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仿佛有生命一般。她從藥簍裡取出一個小玉瓶，接了一點鼎底的灰燼——這便是能解蛇骨纏心毒的引藥。
拿到鼎灰後，她沒有停留，轉身朝著洞口走去。她知道，村民們還在等她，而蛇神教的陰謀，遠未結束。
走出洞口時，陽光正好，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蘇清瑤握緊裝著鼎灰的玉瓶，銀簫在手中輕輕轉動——她不僅要救村民，還要徹底斬斷這延續百年的詛咒，讓蛇神教的陰影，永遠消失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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