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憑我手中掌握的力量,三千忠誠於我的軍官團、一千皇城警備隊、一千巡夜營,以及……四千隻聽命於我的鐵甲聖騎兵!”
“不錯,九千人。”楊炯微微頷首,語氣中聽不出喜怒,“軍、警、憲、特,幾乎都涵蓋其中了,確實有發動政變的資本。
難怪你急於尋求大華的支援。這一萬人用於宮廷政變或許足夠,但想要抵擋塞爾柱的數十萬鐵蹄,卻是杯水車薪。你擔心即便政變成功,也無法保住國家,這份顧慮,可以理解。”
安娜背起雙手,走到楊炯身側,與他並肩而立,一同望向西方天際,語氣變得異常直白:“你在西方沒有根基,沒有可靠的盟友!我自認為,我是你最好的選擇。楊炯,幫我打下西方,你想要什麼交換,儘管直言,一切都可以談。”
“既然我有能力打下西方,”楊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麼西方的土地、財富、人口,什麼東西我不能自己取?
為何還需要通過你來獲得?更何況,萬裡之遙,鞭長莫及,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坐上女皇寶座之後,不會立刻反叛,調轉槍頭對付我?”
安娜聞言,嗤笑一聲,笑聲中帶著幾分冷意:“楊炯,大家都是聰明人,就不必再用這等言語試探了!你遠在東方,縱然兵鋒再盛,火炮再利,也無法對西方進行長期、有效的直接統治。
即便你能一時打下來,也必然需要一個強大且堅定的當地盟友,來幫你維持秩序,鎮壓反抗,推行你的意誌。
這一點,是地理決定的,你改變不了!”
安娜側過頭,紫眸緊盯著楊炯,語氣斬釘截鐵:“如今,塞爾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不選我作為你在西方的代理人,還能選誰?那些一盤散沙的西歐諸國嗎?還是野心勃勃、道貌岸然的教皇?
相比之下,我,安娜·科穆寧,擁有拜占庭帝國的法統,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擁有對西方局勢的深刻了解,以及與你一致的戰略目標!我是你的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
楊炯沉默不語。他不得不承認,安娜說的就是赤裸裸的現實。雖然楊炯確有殖民西方之心,但若不能在當地扶植一個強有力的、利益相關的政權作為屏障和合作者,那麼所有的遠征成果都可能如同沙灘上的城堡,隨時會在當地勢力的反撲與複雜的國際局勢中崩塌。
而從目前來看,安娜確實是最符合條件的人選。她有能力,有野心,目標一致,且足夠聰明。
唯一讓楊炯心存疑慮的,便是這女子野心太大,權欲過強,一旦羽翼豐滿,是否會甘心一直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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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見楊炯默然,知他心中已被說動,隻是仍有顧慮。
她心念急轉,忽然冷笑一聲,道:“你喜歡公主,是吧?”
楊炯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安娜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帶著賭氣與醋意:“等解決了龜茲的麻煩之後,你跟我回拜占庭,助我政變登基!
屆時,我幫你把那個什麼英格蘭的瑪格麗特,卡斯蒂利亞的伊莎貝拉,都給你弄來!這對我而言,並非什麼難事!”
楊炯哭笑不得,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斥道:“你有病吧?!”
“哼!不用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安娜仿佛看穿了他一般,毫不留情地拆穿,“我觀察你這麼久,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有收集公主的癖好!你自己掰著手指算算,你身邊招惹了多少位公主了?”
她扳著手指,如數家珍,“遼國的耶律南仙,西夏的那位,還有剛才那個跑掉的小道姑,如今再加上我……”
“停停停!”楊炯被她這番歪理氣得破口大罵,“我沒那麼無聊!更沒那麼變態!”
“哦?”安娜一揚她那好看的紫色眉毛,低頭逼近一步,紫眸直視著楊炯,臉上寫滿了委屈與不信,“那你招惹我乾什麼?!”
楊炯被她問得氣息一滯,對上她那灼灼逼人又隱含淚光的眼眸,一時語塞,竟有些惱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我喜歡紫毛不行嗎?!’
“原來是喜歡收集異色頭發的癖好!那紅毛喜歡嗎?”安娜立刻接口,嘴角那絲揶揄的笑意更深了,“跟我回拜占庭,我先幫你把卡斯蒂利亞的紅毛伊莎貝拉抓來,就當是我預付的誠意,如何?”
安娜這話半真半假,既像是在調侃,又仿佛真的在談一樁交易。
“我不喜歡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楊炯擺手,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哦~~!”安娜故意拉長了聲調,裝作恍然大悟狀,隨即,也不知是真心如此想,還是故意惡心楊炯,以一種平淡卻驚世駭俗的語氣說道,“原來是喜歡更刺激的是吧?可以!教皇羅德裡戈的私生女盧克雷齊婭·波吉亞,那可是西方大陸有名的絕色蕩婦,夠不夠刺激?
反正你我都是他們眼中的異教徒、無信者,聯手去打一頓教皇,搶他女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楊炯見她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沒邊,連忙擺手製止:“夠了!我不會跟你回拜占庭!你要的一萬精銳,以及相應的火器裝備,會在龜茲之圍解後,於當地集結整訓,隨後組成‘燃燒軍團’西征軍,交由你統帥,跟你回去爭奪天下。”
安娜聽了,一時沉默下來。
夜風吹拂著她那一頭絢麗的紫色長發,發絲飛舞,映襯著她那張兼具東西方優點的絕美麵容,在月光下散發出一種獨特、神秘而又帶著淩厲氣息的美感。
半晌,安娜忽然抬起頭,紫眸中閃爍著不解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輕聲問道:“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去?與我一同征服西方,與塞爾柱蘇丹鬥智鬥勇,與教皇周旋,與西歐諸國爭鋒,最終成為那統治東西方的萬王之王,難道不好嗎?這不比回到東方,困於朝堂之爭,更有意思?”
“我要回去結婚。”楊炯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啊?”安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事情,“你?一個身邊紅顏知己環繞,風流債無數的花花公子,你結什麼婚?
什麼樣的女人,能有這般魔力,讓你收起心思,甘願走入婚姻的牢籠?”
安娜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好奇與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意,“她是權傾朝野,能助你登臨帝位?還是貌冠天下,讓你一見傾心,再也看不上其他女子?”
楊炯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望向東南方:“都沒有。她沒有你們這般顯赫的權勢,或許也不及你們這般明豔動人,甚至有時候還有些傻氣。”
楊炯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那是在麵對安娜談論權力時從未有過的神情,“但她為了我,可以苦守家業,殫精竭慮,毫無怨言。她永遠是我楊炯最重要的妻子,這一點,誰都比不了。”
安娜看著他臉上那發自內心的溫柔笑容,聽著他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珍視,心頭莫名地一酸,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當即,安娜轉過頭去,避免讓楊炯看到自己眼中翻湧的情緒,抿了抿唇,輕聲問道:“你對她……是一見鐘情嗎?”
楊炯聞言,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隨即卻用一種近乎敷衍的、玩世不恭的語氣隨口答道:“不。是見色起意。”
安娜撇了撇嘴,心知他是不願與自己深談此事,在用玩笑話搪塞自己。當即也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隻是心中那份莫名的酸澀與失落卻揮之不去。
她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幽遠,帶著幾分看透世情的感慨:“看來,愛情這東西,真的需要時機。早一點,或者晚一點,都不如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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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楊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安娜深吸了一口草原夜晚清冷的空氣,努力將那些擾亂心神的兒女情長壓下。她知道,再糾纏於情感,隻會讓自己在這場博弈中更加被動。
於是,安娜重整旗鼓,將話題拉回了最初的現實與利益,直接問道:“你就這麼放心,將一萬精銳和大量火器交給我,不怕我利用這些力量壯大自己之後,另尋高枝,或者……找彆的男人合作?”
“那你會嗎?”楊炯轉過頭,目光深邃,仿佛能直透人心,反問的語氣平淡,卻重若千鈞。
安娜一時語塞,紫眸凝視著楊炯,與他坦然對視。
帳外的火光與天上的月光交織,映在兩人臉上。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最終,安娜幽幽地歎了口氣,那口氣息中帶著無奈,帶著認輸,也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依戀。
“我果然不是你的對手。”安娜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些許挫敗與自嘲,“楊炯,你這人實在太過可惡。慣會用感情來拿捏人。即便我努力穿上堅不可摧的女王鎧甲,武裝上理智與野心的利刃,也抵不過你看似隨意瞥來的、蘊含著情意的一劍。”
“有夠肉麻的。”楊炯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吐槽。
“真那麼肉麻嗎?”安娜反問,紫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楊炯轉過頭,看向安娜。
兩人目光再次相接。
看著對方眼中那試圖掩飾卻終究流露的情感,以及那故作老練實則笨拙的姿態,回想起這一路來的交鋒、算計、以及那陰差陽錯的親密,種種情景掠過心頭。
突然之間,兩人竟都覺得有些滑稽,有些好笑。
也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動,隨即,兩人竟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起初隻是低低的輕笑,繼而笑聲逐漸放開,在這寂靜的草原夜空下傳開。
楊炯在安娜的笑眼中看到了難以掩飾的依戀,安娜在楊炯的笑聲中聽到了些許無奈的疼惜。
兩個都自詡聰明、試圖在情場與權力場中遊刃有餘的人,此刻卻像兩個笨拙的孩子,玩著一場名為“愛情”卻又摻雜了太多算計的遊戲,如今回首,倒也覺得頗為有趣。
笑聲漸落,氣氛不再如先前那般緊繃。
楊炯拍了拍衣袍上沾著的草屑,站起身,擺了擺手,道:“天色不早了,草原夜寒,早些回去歇息吧。”
說罷,便轉身走下草坡。
“唉!你的燒鵝!”安娜見狀,連忙舉起手中那隻早已涼透、且被她啃得亂七八糟的燒鵝,大聲呼喊。
楊炯腳步未停,頭也不回,隻有一句帶著些許調侃的話語隨風傳來:“是你的燒鵝!”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沒入下方連綿的營帳陰影之中。
安娜獨自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還舉著那隻油膩的燒鵝。她低頭看了看燒鵝,又望了望楊炯消失的方向,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她
猶豫了一下,安娜將燒鵝送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肉質早已冷硬,油脂凝固,味同嚼蠟,毫無汁水與香氣可言,隻有一股冰冷的油膩感充斥口腔。
安娜默默地放下燒鵝,長長地歎息一聲,那歎息聲中充滿了無儘的悵惘與失落。
她抱著膝蓋,在草地上坐了下來,將尖俏的下巴抵在膝頭,望著天邊那輪漸漸西斜的明月,不由自主地,用她那帶著異域腔調,卻依舊柔美動聽的嗓音,小聲哼唱起記憶中,君士坦丁堡那些貴族婦人常在沙龍裡吟唱的歌謠:“
我的愛像熱病,焚燒無休無止。
理智是良醫,我卻把他驅逐。
欲望成了暴君,將我肆意統治。
我明知虛妄,卻甘為癡情俘虜。”
空靈而略帶哀傷的旋律,在寂靜的草原夜風中飄蕩,如泣如訴。她一遍遍地低聲哼唱著,仿佛要將心中那複雜難言的情緒,都寄托在這歌謠裡。
哼著哼著,安娜忽然感到視線有些模糊,抬手輕輕拭過眼角,指尖傳來一片冰涼的濕意。
她微微一愣,隨即自嘲地笑了笑,卻沒有停下歌聲,反而哼得更加輕柔,更加專注。
安娜就這般一邊小聲哼唱著那憂傷的曲調,一邊抱著那隻冰冷的燒鵝,緩緩站起身,踏著沾滿夜露的青草,一步一步,向著屬於自己的那座營帳走去。
清冷的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那孤寂的紫色身影,漸漸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唯有那若有若無的歌聲,還在草原上低回縈繞,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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