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樂的聖三一日,連天上的雲彩也知道不要掃了人們的興致,它們紛紛避讓,將太陽的光彩完全灑下。
聖貝妮德教區也罕見的熱鬨起來,站在二樓可以看到有人在室外的街道上散步。
在這美妙的一天,克雷頓·貝略卻感受糟糕。
他半夜感覺皮膚收緊,好像有東西在裡麵填充,淩晨牙齒開始疼痛,骨頭也輕飄飄的,似乎有絲線係著它們向上提。到了天亮的時候,原本因為修煉歧路而發燒的體溫再度竄高。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將所有管家和仆人都遣回家放假,現在在房子裡的隻有自己人,連家庭教師也拿了一筆錢出門玩,他不必在他們麵前暴露自己的虛弱。
唯一號的變化是他的呼吸格外順暢,比之前最順暢的時候還要順暢。
因為月圓之夜總是不適,很難判斷其中有多少是歧路的效果,但過去從來沒這麼多反應,大概是秘傳的力量在和詛咒互相影響。克雷頓覺得自己的猜測該是正確的,而如果白天就已經這樣痛苦,那他在今晚月圓之際很難不發狂,也許發狂的時間還會提前。
他拖著自己的躺椅穿過後門進入花園,打算在怡人的香氣中躺上半天。
但樓上卻傳出了唐娜的尖叫。
“克瑞!克瑞!”
克雷頓聽到尖叫後的眼神先是明亮再轉為黯淡。
認出是侄女的聲音,他被尖叫刺激的獵殺本能重新萎縮,但動作一點不慢,不到十秒種,他就出現在唐娜的臥室門前。
門是開的。
唐娜還穿著睡裙,還光著腳,似乎是剛剛醒來,但看起來亢奮極了。
她站在窗戶邊跳著腳招呼克雷頓過去,等他過來,手掌便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克雷頓能感到她在顫抖,以及出汗。
她將他向下拉,要他蹲到和自己相同的高度,隨後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指著天讓他看。
“在那兒,看到了嗎?那個小黑點!”
是的,克雷頓看到了。
他抬頭望去,在如同藍色幕布的天空一角,一個小黑點就這麼突兀的鑲嵌在那裡,它非常非常的小,但一旦注意到它,就沒法再忽視。
他看著它,憑空產生了強烈的悸動,渾身的血液潮汐般湧動,心臟更是在胸腔裡咆哮起來。
“是暗月!詛咒之王現世了!”唐娜顫抖地低聲說。
......
市圖書館,總是捧著書的謝麗爾長老罕見地從座位上起身,走出圖書館呼吸室外的空氣。
她抬頭望天,眼中滿是凝重。
路邊的行道樹活物般地扭曲膨脹著,幾秒後,歌羅莉婭的身體從中掙脫出來,但詭異的是,路邊的行人安然地經過,並沒有對此感到詫異,似乎根本沒看到這奇異的一幕。
“不是第一次了。”她對謝麗爾說。
謝麗爾的視線從天空轉向她:“但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樣。”
“的確如此,即使是我,也從來沒見過它如此強大的姿態。”歌羅莉婭麵容肅穆,看不出長生者的從容,隻因眼前的景象也超出了她的認知:“竟能在白天顯露,我隻聽說上古之時有這樣的天象,那時候所有的詛咒都更強大,且更扭曲。”
“我們需要開個會。”謝麗爾說。
“‘我’現在也在和他們說這件事。”
歌羅莉婭的動作定格了數秒,隨後重新動起來。
“下午三點開會,老地方。”說完,林精的臨時軀體迅速枯萎,最後化為飛灰。
當她的另一具軀體在瓊拉德的府邸做出同樣的告彆後,籠罩在黑袍之中的費舍爾長老高興地向爵士舉起酒杯,他一整晚都在這裡做客。
“我在兩個小時前就有所感應,但我當時以為是自己老到神經失靈了,沒想到真的是暗月。我要祝賀你,老朋友,你的時代來了!”
老化生斑的皮膚鬆鬆垮垮地掛在老食屍鬼猙獰的臉上,卻也掩蓋不住他的真誠。
暗月降臨,暗裔的力量無疑會更加壯大,但現實卻是由他向瓊拉德爵士這個人類道喜,而爵士也沒有拒絕。
“它竟在我的有生之年降臨,我就知道命運還會眷顧我!”
瓊拉德爵士看起來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他站起來,高舉酒杯回應老友,隨後卻也沒有飲下這杯酒,而是將它澆在桌麵上。
名貴的紅酒浸透桌布,滴落地麵。
沒有什麼彆的理由,隻是一個接下去要時常動劍的人不該再飲酒。
哪怕他已經無懼酒的危害,但這種習慣還是存在於他的心中。
“暗月會帶來混亂,混亂的時代是英雄的產室,這不僅是我的時代,也是我們的時代。”
戴斯·瓊拉德扔掉空酒杯,雙手撐在被酒水打濕的桌麵上,他低下頭,貪婪地深呼吸,好像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在自己強壯的胸膛中,鐵灰色的血液在他裸露的血管蔓延,運送著難以估量的強大力量。
隨著暗月回歸,不屬於任何勢力的強者們將在這個世上湧現,英雄們憑借自己的力量出人頭地,將國家當做自己的獵場,那些自大傲慢的官僚、商賈將重新意識到自己應有的位置,對這個國家真正的精英和領主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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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沒有弱者的位置,隻有一個又一個的英雄在對抗,在團結。
對瓊拉德而言,還有什麼比這更好?
從狂喜中恢複過來,他抬頭,咧開嘴角,對食屍鬼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費舍爾,我的好朋友,你最近有什麼麻煩?我需要在做正事前熱一熱身。”
食屍鬼笑著搖了搖頭。
“我可沒有敵人,戴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你想要戰鬥,之後的夜晚可有的是辦法。暗月如此強大,在上個月,我的不少子嗣就已經受到它的影響失控,現在它徹底降臨,一定還會有許多瘋狂且強大的新生兒誕生,我們的人是看顧不過來的。”
“真希望它們能夠快快出現。”瓊拉德對著暗月虔誠地許願。
.........
喬·瑪尼在克雷頓·貝略家吃好喝好,告彆後才發現要趕回聖索洛特教區不太容易。
雖然在照顧了那群小鬼幾個月之後,他已經習慣夜晚的光照,但走夜路畢竟不安全,所以便在外找了家廉價旅館住宿,他的早上並不安寧,旅館老板兼廚師的尖叫聲和各種叫喊、拍打聲將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