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龍七夜冰涼堅硬的鱗片:“收斂氣息,化形入城。先探聽虛實。”
“是!”
龍七夜應道,隨即周身烏光流轉,龐大的龍軀在光芒中迅速縮小、變化。眨眼間,那遮天蔽日的黑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暗黑龍紋黑袍、麵容俊美卻異常蒼白、眉宇間凝著化不開陰鬱與戾氣的青年。他額角兩側,還保留著兩根小小的、宛如裝飾般的黑色龍角,昭示著他純正的魔龍血脈。
江辰也輕飄飄落地,依舊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袍,氣息收斂到近乎於無。
兩人如同尋常的魔族旅者龍七夜的模樣在魔龍族裔眾多的皇都並不算太突兀),隨著入城的人流,通過了森嚴的盤查,進入了這座名為“飛龍”的宏偉魔都。
城內喧囂無比,各種魔族往來穿梭,建築粗獷豪放,彌漫著濃鬱的魔氣與尚武之風。龍七夜對這裡熟悉無比,輕車熟路地帶著江辰穿街過巷,避開熱鬨的主乾道,來到了距離巍峨皇宮僅隔數條街坊的一處相對清靜的街區。
這裡有一家老字號的茶樓,名曰“聽風閣”,三層木樓,古色古香,客人多是些有些身份、喜好附庸風雅或打探消息的中低層魔族官員、商賈以及消息靈通的閒散魔修。在這裡,往往能聽到一些關於皇城動向的、真偽難辨卻又值得玩味的流言。
江辰與化名“墨七”的龍七夜上了三樓,選了個靠窗的僻靜角落坐下,點了一壺本地特產的“黑霧茶”和幾樣茶點。
茶香嫋嫋,帶著淡淡的魔草苦澀味。兩人看似在靜靜品茶,實則耳聽八方。
果然,沒過多久,旁邊一桌幾名看似小官吏模樣的低階魔族的低聲交談,便隱隱傳了過來。他們布下了簡單的隔音結界,但如何能擋得住江辰的感知?
“……聽說了嗎?昨兒個夜裡,宮裡又抬出來十幾具屍首,都是從‘養心殿’那邊送出來的,據說都是伺候不利索的宮人。”一個尖嘴猴腮的魔吏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心有餘悸的神色。
“噓!小聲點!”另一名同伴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才湊近道,“這半個月,都第幾回了?皇上最近的脾氣,可是越來越暴戾莫測了……太醫院的魔醫進出頻繁,我有個遠房表親在禁衛軍當差,聽說……皇上咳血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那血裡,都帶著淡淡的金芒……”
“金芒?!”先前那魔吏倒吸一口涼氣,“那不是……龍血精華開始潰散的征兆嗎?難道皇上真的……”
“噤聲!”第三名魔族急忙製止,臉上露出恐懼之色,“這種事也是我們能議論的?不要腦袋了!”
幾人立刻噤若寒蟬,左右張望,見無人注意,才稍微鬆了口氣,轉而用更低的聲音,帶著興奮與忐忑議論起來。
“若真如此……這朝堂,怕是要變天了啊……”
“不知哪位殿下,能最終……唉,我等小人物,隻求莫要站錯隊,平白丟了性命和前程。”
“大皇子殿下監國多年,勢力根深蒂固,怕是……”
“三皇子、五皇子那邊,近來也頗為活躍……”
“聽說北疆的九皇子殿下,最近也奉詔回京了……”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夾雜著對未來的揣測與不安。
窗邊,江辰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澀的茶湯,目光透過窗戶,投向遠處那一片恢弘肅穆、在夕陽下仿佛燃燒著暗金色火焰的皇宮殿宇群。
龍七夜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泛白,眼中晦暗不定,仇恨、快意、緊張、算計……種種情緒交織。父皇……果然時日無多了嗎?大哥,你已經迫不及待要清掃一切障礙,準備登基了嗎?
江辰放下茶杯,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極輕微的“嗒、嗒”聲。
“看來,”他唇角微揚,聲音低得隻有龍七夜能聽見,“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皇位更迭的前夜,往往是最混亂,也是機會最多的時候。
對於心懷仇恨、意圖顛覆的歸來者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舞台了。
深夜,飛龍城皇宮深處。
老龍皇龍無疆的寢宮——“養心殿”,此刻籠罩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之中。殿內空間開闊,裝飾卻並不如何奢華,反而透著一股沉肅古樸的意味。四壁鑲嵌的夜明珠散發出柔和卻冰冷的光暈,勉強驅散黑暗,卻照不亮那彌漫在空氣中的沉沉暮氣與腐朽味道。
巨大的龍床以萬年寒玉為基,鋪著厚厚的、早已失去光澤的暗金色錦緞。床上,曾經叱吒風雲、統治偌大土國數千載的龍無疆,如今形容枯槁,靜靜地躺在那裡。他的臉色不是蒼白,而是一種不祥的深黑色,仿佛有墨汁滲入了皮肉之下,連原本威嚴的龍角都顯得黯淡無光。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胸膛的起伏間隔長得令人心慌,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氣管中拉風箱般的嘶啞雜音,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停滯。
寒髓毒。一種源自極北魔淵、幾乎無藥可解的奇毒,專門侵蝕強者本源,凍結生機,腐蝕神魂。即便是仙人沾染,若無逆天神藥或至高法力強行拔除,也難逃道消身殞的下場。龍無疆修為通天,已至魔王巔峰,半步魔皇之境,硬生生憑借雄渾無匹的龍元與這劇毒抗衡了數十年,卻也到了油儘燈枯的邊緣。
是誰下的毒?是早已監國、權勢熏天的大皇子敖蒼?是手握重兵、桀驁不馴的二皇子?還是以智謀著稱、黨羽遍布朝野的三皇子?亦或是其他隱藏在暗處、覬覦龍椅的身影?龍無疆早已無力追查,也不願再追查。漫長的帝王生涯,讓他見識了太多陰謀與背叛,血脈親情在至高權力麵前,往往脆弱得可笑。他誰也不信,包括自己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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