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結界中出不去,讓他極為焦慮,甚至變得狂躁。
唐玉箋看著那處。
不知道長離此刻在焦慮什麼。
又想去何處。
金罩最上方,一道人影淩空而立。
距離太遠,幾乎隻能看到一個漆黑的點。
玉珩手指疾速翻飛,瞬息間掐出幾個繁複的法訣。
掌心向下,扣在金罩之上。
霎時間,無數暗金色的咒符從他手下蔓延出去,如同鎖鏈一般延伸至四麵八方,沿著光罩表麵鋪展開來,瞬間變成一個金光流動的巨大陣法。
唐玉箋緩慢消化著石姬口中的一切,片刻後回過神,“所以他腳上那些鎖鏈……也是他自己給自己鎖上的嗎?”
“是,也不是。”石姬說,“那些鎖鏈便是由他身上的血咒所化,的確有真鎮壓之意。”
“可能在無支祁肺腑之中仍起到管束之用,也算是大人為自己所設,困住自己。”
那些血咒是西荒妖族用來控製他的手段,讓他無法擁有七情六欲,更好掌控所設。
唯有鳳凰涅盤之際,血咒才會一層層剝落,最終這些枷鎖得以褪去。
每一次鎖鏈顯形,咒力發作,都是在他情緒波動之際,血咒反噬會讓鳳凰變得極為痛苦狂躁,正因如此,鳳凰涅盤時才會一次比一次痛苦,也愈來愈難自控。
隻是西荒妖族早已全數覆滅,這血咒卻一直沒有被衝破,皆是因為他自己在不斷加固它。
他的愛太過熾烈,也太過偏執。
會灼傷所愛之人。
“血咒能壓製著他,所以也成了大人控製真火的手段。”
與其說是旁人困住了長離,不如說,是他選擇用這種方式約束自己。
冥河之上,玉珩仙君所設的金色結界如一道巨大的天幕。
即便鳳凰涅盤的消息早已傳遍六界,此刻但凡稍有眼力者,遠遠望見這樣的陣仗,前有玉珩仙君護法,又能窺見冥河一端盤踞著遮天蔽日的龍魂法相。
且此處已經被洛書河圖覆蓋。
想也知道,這裡是真正的龍潭虎穴,輕易靠近不得。
某種意義來說,此刻鳳凰涅盤,再安全不過。
“二位可還有彆的疑問?”石姬恭聲問。
唐玉箋想起自己之前所見,仍有一個疑問,“那我來的時候,看到了唐二小姐,就是那個附在山茶花之上的女鬼,她曾在一百年前引我上船。”
“可那時她已經死了,為什麼這次我剛來的時候見到了她,後麵她又消失……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太一不聿曾說過她所見的唐二小姐,並非今世真實存在的,而是她殘存的一段回憶。
是她通過夢妖夢出來的人,被化境化虛為實。
太一不聿似乎仍這樣認為,想要開口,可唐玉箋搖頭,堅定地說,“不是夢。”
冥冥之中,關於無字書的話仍然被某種無形的禁製所緘,說不出口。
她頓了一下,隱去部分細節,“因為我以前並不知道,唐二小姐曾經看過那本……書。”
夢不可能夢到自己並不知曉的東西,所以,她看見的那個唐二小姐,或許是真的。
石姬等她說完,終於開口,“夜禁隻是妾身為了保護她們罷了。”
“誰?”
石姬斟酌了一下,說,“這艘船上,隻有一半活人。”
唐玉箋一僵,稍微退後了一些,“這話怎麼說?”
太一不聿在一側及時扶住她的肩膀。
“這船,原本停在黃泉渡口。”
石姬思索著,緩緩開口,“船上有許多困於此地的亡魂。妖鬼不似凡人,死後難入輪回,隻能在此徘徊。”
甲板上那些覆著焦黑硬殼的物體,是一百年前被鳳凰涅盤真火燒灼後殘存的軀骸。
而鳳凰是不死神鳥。
“我征得大人同意之後,借鳳凰血肉為引,在這化境之中為他們重塑形影,暫得棲身。”
冥河特殊,不同於人間,這裡沒有分明的晝夜,永遠停留在祭七月半,是人間與冥界的交界,半陰半陽。
正因如此,即便是太一不聿的化境,也僅能掌控其中的半日。
夜禁無非就是冥河之上怨氣最盛之時,洛書河圖吸聚執念,冥河被太一不聿化境控製,亡魂借鳳凰石與化境化虛為實之力,重新出現罷了。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已死,仍如生前一般行走在畫舫上,出來活動。
唐玉箋那日在夜禁出門時,看到船上的所有東西都像被燒焦了一樣,其實就是夢妖為了嚇她,讓她看到了這些妖邪死時的模樣。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故意讓她窺見真相。
隻不過亡魂們夜禁出現時,其實是有完整的軀殼的,化境都為安歇的亡魂美化過了。
“至於唐二姑娘……她是死後依附到花枝上化為妖鬼,山茶斷頭,僅餘殘魂,並無軀殼可以依附,唯有化境籠罩冥河時方能顯形。”
石姬思索片刻,緩緩道,“你登船那時,恰逢夜禁。”
冥冥之中,又觸發了曾經的回憶,這才誤入了化境與夢妖一並因唐二姑娘所勾勒的,百年前尚在世間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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