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黎躺在陌生卻柔軟的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裡亂糟糟的。
身體的疲憊和傷處的隱痛讓他無法立刻入睡,更多的是對自身處境的茫然和警惕。
他受的傷不輕,那些淤青和劃痕,尤其是手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絕非普通的磕碰或意外能造成。失憶前,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麼?
太多疑問沒有答案,如同迷霧般籠罩著他。
就在他思緒越飄越遠,幾乎要沉浸在對自身謎團的探究中時,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池黎立刻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條件反射般閉上眼睛,調整呼吸,身體擺出一副已經入睡的板正姿勢。
他能感覺到江雲寒走了進來,腳步聲很輕。
江雲寒沒有說話,甚至沒有開燈,隻是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徑直走到了床邊。
池黎能感覺到身側的床墊微微下陷,帶著一絲清冷氣息的人躺在了他旁邊。
池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強迫自己放鬆,繼續維持著“熟睡”的假象,耳朵卻豎得老高,仔細捕捉著身邊的每一絲動靜。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似乎過了很久,久到池黎緊繃的神經都快要鬆懈下來,以為江雲寒真的隻是“單純”睡覺時——
身側的人忽然動了。
江雲寒毫無預兆地側過身,伸出手臂,手臂橫亙在他的腰間。
溫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少年身上特有的氣息。
池黎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一塊石頭,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
環在他腰間的手臂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僵硬,非但沒有鬆開,反而緊了緊。
隨即,江雲寒溫熱的呼吸湊近了他的耳畔,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用氣音輕聲呢喃,仿佛在訴說一個秘密:
“怎麼……裝睡呢?”
溫熱的氣息拂過敏感的耳廓,激得池黎頭皮發麻。
偽裝被瞬間戳破,他猛地睜開眼,在昏暗的光線中對上江雲寒近在咫尺的視線。
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窘迫。
“鬆、鬆開……”池黎的聲音帶著被識破的尷尬和一絲惱意,他試圖去掰開江雲寒橫在他腰間的手臂。
江雲寒沒有反抗他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掙紮,眼神平靜無波。
等池黎停下動作,微微喘息時,他才低聲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
“不喜歡我靠近你?”
這個問題讓池黎的動作一頓。
不喜歡嗎?也說不上……確切地說,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過於親密的接觸讓他無所適從,加上對方那難以捉摸的思維和強勢的態度,讓他本能地感到戒備和慌亂。
“……不是。”池黎移開視線,避開他過於直接的注視,聲音有些乾澀,“隻是……不太習慣。”
他試圖給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不想再刺激這個思維迥異的小瘋子。
江雲寒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讓池黎更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