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家道中落,後繼無人,傾力求子。
不想,天絕人路,連生兩女,無子後繼。
慕府祖輩從商,父輩做官,母出世家大族。
乃當之無愧的名門望族,高門大戶。
比之林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縱是啊爹見了慕老,她見了慕諵璟,也當是要恭敬行禮。
那樣的身份、地位,她一形如庶出的女子,何以高攀!
她斂了神色,臉色微變。
掩下眸間異樣,佯裝無所察,邁步隨同進府。
慕諵璟顧及男女有彆,將她交由侍女安置,隻身回了房裡。
見他軀間的顫意,她當即明了,並未出聲多問,目送人離去。
歸府途中,他有意傾了傘,故而她一身乾衣,他半身濕透。
她並未無所察,隻不好多言,也無力勸止。
一如先前的僵持,終是她敗下陣來,拗不過他的執意而為,鬆了口角。
縱是出聲勸止,也是多費口舌,毫無用處。
僵持些許,該是要著涼的。
故而,她強撐著膝肘處的疼意,暗自提了速。
待人影遠去,她跟隨府中侍女,去往一側客房。
侍女並未多言,將人帶去客房,規矩行禮,便自覺退下。
許是身處異地,無以適從,她一夜無夢,獨自倚靠窗台觀星。
透過微弱的星光,思念遠方的故人。
星光常現,啊姐不會孤寂。
月色為伴,她並非形單影隻。
恍惚間,她聞見些微私語,由遠及近。
似遠處而來,極為顯淺。
她閒來無事,豎耳細聞。
隻聞見些許,臉色微變。
她合窗離去,片刻,抬手推動房門。
她抬眼四下打量,遠遠瞥見些微殘影。
她溫聲喚來侍女,顯淺客套,委托侍女引路,隻身去了慕諵璟房裡。
夜裡風大,外加淋雨,慕諵璟著了涼,忽而燒熱不止。
侍從入房滅燭,堪堪察覺異樣。
夜深,無以請大夫,隻得強撐。
良久,她隨同侍女入房,顧及男女有彆,並未將人遣退。
眼見人已昏睡,她邁步近前,替慕諵璟換下濕帕。
無意觸及衣料,指腹忽涼,攜有水氣。
才知,慕諵璟強撐一路。
邁入房中,已是撐不住,尚來不及褪衣添布。
她委托侍女喚來侍從,自覺退離房中,任其替慕諵璟擦身、換衣。
待侍從退離房中,方攜侍女進屋,悄聲守了半宿。
天微亮,燒漸退去,她將人交由侍女,隻身邁離房中。
她穿過庭院,提步邁過府門,悄無聲息,離開了慕府。
離彆前,知會了房中侍女,未言明去處。
自此,她再未想過登門。
身份的鴻溝,始終無法跨越,他的身份,她亦不敢高攀。
慕府的門楣,太高,縱是她一生辛勞、勤勉,已無法涉足。
她的入府,於旁人而言,是唯利是圖,是意圖不軌。
她徒有罵名,聲名狼藉,無敢累及他。
他的顯赫家世,滿身榮光,襯得她極為不堪,無地自容。
她拖著病體,隻身回府,神情落寥。
(啪)
府門推動的刹那,耳光迎麵而來。
四周猛的靜寂,掌摑聲尤顯突兀。
她順勢偏頭,白皙的臉上,悄聲顯露指痕,根根分明。
耳間,忽而聽不見聲響。
她側回眸光,極為淡然。
徑直越過幾人,對身後的咒罵,充耳不聞。
隻途經一人時,悄然頓步。
將那一抹顯目的得意,儘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