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不中,遠遁千裡……
這隻是後人對所謂刺客的想象,在忍者這個概念走出日本後,也被附加到了忍者頭上……
可惜,杉穀善住坊這個“忍者”,他打了兩擊,所以遠遁不了了。
係統的情報精準無誤——對方隻有兩杆鐵炮。槍響後不過幾個呼吸,訓練有素的今川家側進武士和熟悉地形的武裝神人,已如獵豹般從兩翼包抄而上。台地雖有小徑,卻非絕路。當善住坊手忙腳亂試圖為舊槍再裝填時,幾名武士已從側麵灌木中猛撲出來,將他死死壓在地上。另一隊人則發現了試圖從後坡溜走的苗木勘太郎和奧平貞直——前者被鐵鐧擲中肋骨之間,肺葉破裂,口中噴出粉紅色的血沫;後者更慘,仰麵朝天,被鐵鐧釘在了地上。
從槍響到三人被製,不過短短幾分鐘。
雪地上,猩紅的血跡在純白中格外刺眼,像一幅殘酷的寫意畫。
今川義真緩緩踱步過來。他先是用戴著金屬護手的手指,仔細摸了摸筋兜的額頭部位。那裡,朱雀前立的下方,堅硬的筋兜赫然凹陷著一個圓形的、邊緣微微翻起的彈痕,金屬因衝擊而發燙,甚至能聞到一絲焦灼的氣味。鉛彈未能擊穿,卻深深嵌在了鐵裡,形成一個詭異的“裝飾”。
他蹲下身,先是來到苗木勘太郎和奧平貞直這對癱在血泊中的“苦命鴛鴦”旁邊。苗木勘太郎的胸膛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液體翻湧的嗬嗬聲,眼神已經渙散。
“我說……”今川義真的聲音透過麵甲,顯得有些沉悶,卻冷靜得可怕,“奧平貞直可能是因為三河國眾的特殊立場想殺我。你,到底是為什麼?今川家離你美濃的遠山家不是挺遠的嗎?威脅不到你吧?你聽誰的命令,這麼想我死?”
苗木勘太郎的瞳孔費力地轉向他,嘴唇翕動,卻隻能吐出帶血的氣泡。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氣若遊絲地擠出幾個字:“想殺你……與你何……”
那個“乾”字終究沒能出口。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古怪的抽氣聲,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隻有瞪大的眼睛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思念什麼……
【你故鄉沒櫻花吧!】今川義真內心吐槽,沉默地看了他片刻,起身走到奧平貞直身邊。這位奧平家的老二被鐵鐧貫穿右肩,釘在凍土上,鮮血浸透了身下的積雪,臉色白得嚇人。他仰麵朝天,胸膛微弱起伏,眼神卻比苗木勘太郎清醒得多。
“你兄長現在是奧三河守護代,”今川義真看著他,語氣平淡,“往日種種,有何話說?”
奧平貞直扯動嘴角,竟似想笑,卻隻湧出更多血沫。“想不到……這樣你都死不了……”他斷斷續續地說,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儘力氣,“我也……隻是為了……家族存續……而已……沒什麼好後悔的。”講到“後悔”時,他慘白的臉上竟回光返照般泛起一絲詭異的紅暈,聲音也清晰了些,“再無話說……請速速動手!”
今川義真點了點頭,沒再多言。他伸出手,穩穩按住奧平貞直的脖子,拇指精準地壓在某個位置。這個動作看起來甚至有些輕柔。
“你死後,”他說,“你的骨灰,我會讓仙千代送回奧平家。”
奧平貞直眼中最後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閉上了眼睛,低不可聞地道:“……多謝。”
“哢咕。”
一聲短促而沉悶的脆響。奧平貞直的脖子最後一次發出聲音,隨即徹底鬆軟下去。
今川義真收回手,在雪地上擦了擦,這才起身,轉向最後那個被五花大綁、按跪在地上的身影——杉穀善住坊。他沒受傷,隻是被繩索捆得結結實實,臉上沾著泥土和草屑。雖然他實際年齡不到三十,但那飽經風霜、營養不良的麵容,看上去確實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鐵炮技能能比肩便宜老爹今川義元……撇開立場來說,是個人才。今川義真心中評價。
他再次蹲下,與善住坊平視,麵甲後的眼睛仔細打量著對方:“你好像……對我沒有殺意?”
善住坊抬起頭,臉上沒什麼恐懼,反而有種任務結束後的平靜,甚至是一絲解脫。“收錢辦事。”他的聲音沙啞,卻很平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了。能刺殺您這樣的人,哪怕失敗,也足以讓我這樣的小人物,在某些大人物的日記裡提一嘴了。”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語氣竟帶著某種專業性的認真:“而且,沒名堂地恨人,鐵炮會打得……不準。”
關於“準不準”的問題……今川義真作為“靶子”,最有發言權,他又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筋兜上那個滾燙的凹陷彈痕。講真,如果當時自己蹲的不夠快,那顆鉛彈的落點就該是胸口,不考慮自己的優質甲胄甲片厚度的話,那也是致命的位置!
【鐵炮傳來才幾年啊……就練出了這樣的槍法。】他心中再次感慨。
“先收押起來!”今川義真站起身,對周圍的武士和神人下令,語氣不容置疑,“單獨關押,好生看管,彆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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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眾人齊聲應道,將善住坊拖起帶走。善住坊沒有掙紮,隻是在被拉走前,最後深深看了今川義真一眼。
直到此刻,被這一連串電光石火的變故驚呆的非戰鬥人員,才仿佛回過神來。
渡會秀行在幾名神人的攙扶下,臉色蒼白地快步走來,寬大的僧衣下擺沾滿了雪泥。他的假發甚至有些歪斜,顯然剛才躲避時頗為狼狽。
“三河守大人!您……您沒事吧?這真是……真是……”渡會秀行聲音發顫,話都說不利索了。他此刻心膽俱裂——在神宮地界,對今川家的重要人物進行鐵炮刺殺!這已不是簡單的失職,而是足以引發戰爭的天大禍事!今川家若真要追究,神宮拿什麼抵擋?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如何將這天大的禍事,儘量“大事化小”,就算辦不到,100變成99,也是好的。
今川義真剛卸下筋兜,正在檢查那個觸目驚心的彈痕,聞言隨口應道:“我沒……”“事”字還沒出口——
“誒呦喂~~!”
一聲誇張到極點的慘叫突然從後方傳來,拖著長長的、怪異的口音尾調。隻見伊達植宗被小梁川宗朝和大有康甫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一手捂著後腰,一手捂著膝蓋,老臉皺成一團,嘴裡不停嚎著:
“我的尾巴骨哦~~!我的波棱蓋兒喲~~!可疼死老夫了!”
【這是哪的東北口音?】今川義真一愣,差點沒繃住。
卻見伊達植宗一邊哀嚎,一邊趁渡會秀行等人注意力被吸引,迅速朝著今川義真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眼神裡哪有一絲痛苦,全是老狐狸般的精光和催促。
緊接著,伊達植宗臉色一變,怒容滿麵地轉向渡會秀行,中氣十足地喝道:“前神主樣!老夫現在渾身疼!雖然是今川家這小子情急之下推了老夫一把,害老夫摔了一跤!”他指著今川義真,隨即話鋒一轉,“但是!若不是他這一推,老夫現在恐怕已經跟那兩個刺客一樣,躺在地上透心涼了!”
他越說越激動,手指顫抖地指向台地方向:“歸根結底——神宮之外,光天化日,竟有持鐵炮的刺客埋伏!今川治部大輔文書裡說伊勢有暴惡之徒,阻擾參宮之道,請求神宮支持其討伐……現在看來,所言非虛啊!這豈止是暴惡?這是要弑殺貴客,動搖神宮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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