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伊達植宗的示意,今川義真瞬間會意!他暗罵自己剛才光顧著審訊,竟忘了這茬——這可是送上門的、絕佳的政治籌碼和發作理由!
今川義真立刻換上心有餘悸又隱含怒氣的表情,接口道:“是啊,前神主樣!”他也學著伊達植宗,用上了敬稱,語氣卻帶著質詢,“雖然前幾日準備儀式時,貴方說需要我等在儀式舉行時於外圍‘護衛神宮’,以合古禮……但在下原以為,這隻是禮儀性的安排,象征意義居多。豈料,神宮周邊的安寧,竟真要倚仗我們這些外來武士持刃護衛嗎?這……恐怕說不過去吧?”
渡會秀行額角冷汗涔涔而下。他聽得明白,伊達植宗是在定性——將刺殺事件與今川家之前提出的“討伐伊勢惡黨”正當性直接掛鉤;而今川義真則是在追問——你神宮的治安防衛出了天大的紕漏,險些害死我們,這事怎麼算?
渡會秀行知道,糊弄不過去了。14歲的少年好忽悠,64的前東北霸主可不好糊弄過去……
伊達植宗這老狐狸已經把調子定死,今川義真這少年反應過來後也咬住了要害。單純的賠禮道歉、獻上財物,恐怕已無法平息此事。神宮必須拿出更有分量、更符合今川家政治需求的東西……
他眼珠狂轉,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尋找著破局之道。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掃過血跡,掃過驚魂未定的人群……最後,定格在今川義真手中那頂筋兜上,尤其是朱雀前立下方,那個清晰無比的圓形彈痕。
刹那間,一道靈光劈入腦海!
“三河守大人!”渡會秀行忽然提高聲調,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利,他指著那頂筋兜,臉上露出一種混合了震驚、敬畏與狂喜的複雜表情,“您……您快住手!那彈痕,可千萬摳不得啊!”
今川義真正下意識想用匕首撬出那枚嵌著的鉛彈,聞言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他。
“這可是……這可是您得蒙大日靈貴尊親身庇佑的、天賜的神聖印記啊!”渡會秀行疾步上前,雙手虛托,仿佛那筋兜是什麼不得了的聖物,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虔誠。
“大日靈貴尊……?”今川義真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才想起還是所謂天照大神。
在巡視伊勢神宮外宮周邊時,今川義真腦門中彈而不死,唯物的說法是筋兜夠厚,唯心的說法,那不就是——天照大禦神和豐受大明神保佑啊!
“您看!”渡會秀行指著彈痕,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圓融完美的彈痕,恰好位於象征南方的神鳥朱雀之下!朱雀負日,炎馭中天!這分明是昭示:太陽神之光,護佑於您頂上!”他越說越順暢,靈感如泉湧,“鐵炮銃彈,何等凶厲?如此近距,直射麵門,便是金石亦當洞穿!而您,竟安然無恙,僅留此聖痕!這絕非人力甲胄所能解釋,此乃、此乃神明垂跡,彰顯聖佑啊!”
今川義真低頭看看彈痕,再看看渡會秀行那副“事實就在眼前,不容你不信”,或者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激動模樣,心裡一陣無語。
你還真彆說,這圓圓的彈坑位置,配上下麵那隻鍍金的朱雀,乍一看,真有點像傳說中的“金烏負日”圖案。從唯心的角度,在巡視神宮外圍時“腦門中彈”而不死,簡直就是現成的神跡宣傳材料!
渡會秀行見他似有意動,立刻打蛇隨棍上,語氣更加懇切激昂:“三河守大人!此乃天啟!這分明昭示著,治部大輔殿下文書中所言——今川家欲為神宮滌蕩周邊奸宄、重整伊勢秩序之舉,乃是順承天照大禦神之聖意,得到了神明的認可與加持啊!神明以此‘聖痕’,為今川家正名!”
他急切地拋出心中想好的“補償”方案:借這偶然的“神跡”,將今川家對伊勢的軍事和政治介入,徹底神聖化、合法化。雖然這意味著要將一部分神宮的宗教解釋權和影響力拱手讓渡給今川家,成為其擴張的工具,但相比起被追究護衛不力、可能麵臨的政治勒索甚至軍事威脅,這無疑是止損的最佳方案。少年或許好糊弄,但他身邊那隻東北老狐狸可精著呢!
今川義真與伊達植宗對視一眼。伊達植宗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今川義真沉吟片刻,將筋兜鄭重抱在懷中,臉上露出恍然與感激交織的神情,看向渡會秀行:“哦?依前神主大人所言,此乃神明預示……那不知,您這番‘天啟’之解,是否能代表整個外宮,乃至伊勢神宮之意誌?是否意味著,神宮正式認可並授予今川家‘維護神宮周邊秩序、滌蕩不軌之徒’之神聖職責?”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又是否……可以向伊勢、誌摩,乃至整個畿內和東海道,公開昭示此‘神佑’與‘授權’呢?”
渡會秀行心中暗歎,知道對方這是要一個明確的、公開的、無法反悔的承諾。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假發和衣襟,挺直腰背,臉上恢複了神職人員的莊嚴肅穆,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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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神明之意,顯而易見!我外宮度會氏,自當遵從神意,將此‘聖跡’與‘授權’,公之於眾,以安人心,以正視聽!”
……
神宮外的遇襲和神宮內的歲旦祭本身,還是被隔絕得很徹底的,除了隱約聽到了什麼較大的響動,就沒有什麼影響了。
在歲旦祭各項儀軌的間隙,渡會秀佑還在跟關口氏廣在那裡就兩家的合作,包括今川家能在伊勢國中北部怎麼“存在”,怎麼“乾涉”,今川家要給伊勢神宮怎麼樣的經濟支持,伊勢神宮能給今川家的存在和乾涉提供什麼樣的名分……進行磋商。
不過此刻神主渡會秀佑不知道,他現在的爭取……已經毫無意義了,渡會秀行已經把底線賣乾淨了……也不知道他在歲旦祭結束後知道這個情況,會不會重新考慮下跟北畠家的關係……
另一邊,今川義真等人禮儀性繞了一圈伊勢神宮外宮,然後到了神宮安排的住處,此時駐守這裡的瀬名氏俊已經“接收”了被抓到的杉穀善住坊,以及一對“苦命鴛鴦”的屍體,並且完整得知了今川義真遇襲的事情。
“龍王丸,你沒事吧?”瀬名氏俊問道。
今川義真長出一口氣,把筋兜放在案幾上,坐在馬紮上,感慨道“感謝去年年初問山本勘藏要厚甲的自己!”
“我已經寫了簡信用信鴿往治部大輔傳了,最遲晚上,治部大輔就知道遇刺的事情了,然後會做出應對。不過駿府的應對,到這邊可能就要一旬後了。”瀬名氏俊說道,他現在說的就是此時信鴿的單程傳信情況,回駿府的消息可以用信鴿,但是從駿府出發的,就得靠人馬來傳了……
“那些事情就交給您,還有關口叔、竹千代他們吧!這發挨的,怎麼讓我想起某個簽條約的呢?”今川義真看著筋兜上的鉛彈彈丸,後麵不自覺想起李鴻章來……
“啊?你說什麼?”瀬名氏俊沒聽清楚今川義真後麵說的什麼,於是說了下其他安排“我已經派人去叫奧平仙千代了。”
“嗯,殺奧平貞直之前。我同意讓仙千代把他骨灰帶回奧平家。不過,我不希望奧平家的菩提寺裡有他的塔頭。”
“這你和仙千代說吧,作為未來的奧平家督,對於這個曾經威脅過他地位的叔父,如此處置,想來他會同意的。”瀬名氏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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