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以盧卡斯為中心,小片區域的重力方向開始詭異地偏轉、拉扯,時而將人向上拽,時而向左下方拖曳。空間折射率也變得極不穩定,導致獵殺者射出的能量光束路徑發生難以預測的彎曲,甚至偶爾會擊中他們自己人附近的障礙物。
“注意規則乾擾!目標具有高維規則親和性!”獵殺者首領的電子音依舊冰冷,但戰術立刻改變。他們不再依賴精準射擊,而是三人一組,呈三角陣型,開始釋放一種暗紫色的能量場。這能量場如同粘稠的液體,所過之處,連混亂的規則似乎都被短暫地“撫平”或“壓製”,並且極大地遲滯了身處其中者的動作。
“是規則抑製力場!”悲鳴之光發出一聲驚懼的精神波動,“他們在強行創造一片‘正常’的獵殺區域!快阻止他們!”
盧卡斯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那暗紫色力場讓他對規則的操控變得異常困難,如同陷入泥潭。艾莉森的動作也明顯慢了下來,險象環生。
“幫我爭取時間!”盧卡斯對艾莉森喊道,同時將意識沉入體內,全力溝通生命火種與觀察者核心的平衡之力。他需要一股更強大、更本源的力量來衝破這抑製力場。
艾莉森咬緊牙關,將戰鬥服性能提升至極限,不再閃避,而是以攻代守,主動衝向側翼的獵殺者,用淩厲的近身格鬥技巧強行打斷其中一人的力場維持。她的能量手槍在極近距離開火,雖然無法破甲,但巨大的動能衝擊依然讓那名獵殺者踉蹌後退。
就在這時,一直被忽略的悲鳴之光突然動了!它沒有攻擊獵殺者,也沒有幫助盧卡斯,而是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撲向正在努力維持規則操控、似乎無暇他顧的盧卡斯!
“小心!”艾莉森餘光瞥見,驚駭大喊。
但盧卡斯仿佛早有預料!就在悲鳴之光所化的流光即將觸及他後背的瞬間,他猛地轉身,一直隱而不發的歸零意誌凝聚在指尖,化作一點極致的“無”,精準地點向了流光的核心!
“嗡——!”
一聲奇異的、仿佛概念被抹消的輕響。悲鳴之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流光瞬間潰散,重新顯露出那扭曲的光影實體,但比之前黯淡了許多,邊緣處不斷有光屑剝落。
“你……你早就防備著我?!”悲鳴之光的精神波動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怨毒。
“你的‘合作’表演太過急切,破綻百出。”盧卡斯冷冷道,眼神銳利如刀,“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合作調查,而是我這具擁有觀察者核心和庇護所印記的身體吧?你想借此強行重新連接‘母親’的網絡,或者……進行某種危險的奪舍?”
在被掃描波束鎖定的瞬間,盧卡斯就意識到,獵殺者出現的時機太巧了。結合信息販子關於悲鳴之光“不惜一切”的警告,他心中早已升起最大的警惕。剛才故作全力應對獵殺者,正是引誘這個潛在的“盟友”露出獠牙!
悲鳴之光的背叛被當場揭穿,獵殺者的規則抑製力場也因艾莉森的乾擾和盧卡斯的突然反擊而出現了瞬間的波動。
就是這瞬間的波動!
盧卡斯抓住了機會!他將生命火種爆發的澎湃生命力與觀察者核心對規則的感知力結合,不再試圖梳理或混亂規則,而是進行了一次極其冒險的“規則共振”!他像一顆投入混亂能量湖麵的石子,以自身為引,短暫地“同步”了周圍一小片區域內所有混亂規則的波動頻率!
“共鳴吧!”
無聲的呐喊在盧卡斯心中響起。下一刻,以他為中心,方圓十米內的空間規則發生了恐怖的連鎖反應!重力場瘋狂旋轉、撕裂;空間薄如蟬翼,又瞬間堅如金剛;散逸的能量被強行聚攏、壓縮,然後如同超新星般向內塌陷、爆發!
“不好!規則奇點效應!”獵殺者首領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驚駭。他們的抑製力場在這股源自規則本底的狂暴共振麵前,如同紙糊般被撕碎。兩名離得最近的獵殺者瞬間被扭曲的空間撕扯成碎片,另外兩人也被狂暴的能量亂流重創,裝甲破裂,倒飛出去。
隻有那首領見機得快,在規則共振爆發的前一刻,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強行向後瞬移,但依舊被邊緣的規則風暴掃中,左臂連同部分裝甲化為烏有,狼狽地撞在遠處的殘骸壁上。
規則共振的代價巨大,盧卡斯臉色煞白,體內的生命火種光芒都黯淡了幾分,琉璃右臂上的光澤也流轉不定。但他強撐著沒有倒下,目光冰冷地掃過戰場。
艾莉森趁機解決了那個被她近身纏住的獵殺者。此刻,場上還能站著的敵人,隻剩下重傷的獵殺者首領,以及光芒黯淡、遭受重創的悲鳴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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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殺者首領用僅存的右臂支撐著身體,猩紅的目鏡死死盯著盧卡斯,似乎要將他的一切信息記錄下來。他沒有再進攻,而是猛地向後扔出一顆球體。球體爆開,釋放出濃密的、能隔絕感知的黑色煙霧。
“撤!”電子音留下一句充滿恨意的指令,身影融入煙霧,迅速消失。另一名重傷的獵殺者也掙紮著跟隨撤離。
盧卡斯沒有追擊,他的狀態也不允許。他轉向悲鳴之光。
那光影實體此刻虛弱到了極點,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們本可以……”它發出斷斷續續的、充滿不甘的精神波動。
“信任,從不是靠背叛和陰謀換取。”盧卡斯走到它麵前,歸零意誌再次凝聚,“你的坐標,是真是假?”
悲鳴之光的光芒劇烈閃爍了一下,最終,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情緒彌漫開來:“坐標……是真的……‘沉寂墓穴’……那裡確實有……答案……但比我說的……更危險……可惜……我看不到了……”
它的光芒開始急速黯淡,最終,如同風中殘燭,徹底熄滅,化作點點遊離的光粒,消散在寂靜的峽穀中。這個充滿怨念與執念的觀測單元殘骸,終於迎來了它徹底的終結。
戰鬥結束,峽穀再次恢複死寂,隻留下戰鬥的痕跡和兩具獵殺者的殘骸。艾莉森迅速來到盧卡斯身邊,扶住有些搖晃的他。
“你怎麼樣?”
“消耗很大,但沒傷到根本。”盧卡斯喘息著,感受著生命火種緩慢而堅定地修複著身體的損耗。“檢查一下獵殺者的殘骸,看有沒有線索。”
艾莉森快速搜查,從獵殺者殘骸上找到了一些製式統一的、沒有任何序列號的高科技裝備碎片,但沒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品。
“專業的清道夫,不留痕跡。”艾莉森凝重地說。
盧卡斯點頭,目光投向裂穀上方。“澤拉圖,還有那個‘陰影’……這筆賬,我們記下了。”他回想起悲鳴之光最後關於“沉寂墓穴”的話。那裡是陷阱的可能性依然存在,但經過這番生死搏殺,那個坐標的真實性反而增加了。悲鳴之光在徹底消亡前,似乎沒有必要再撒一個謊。
“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返回‘逐星者’號。”盧卡斯說,“這裡很快會被其他勢力探查。我們需要時間休整,並決定下一步——是否要去那個‘沉寂墓穴’。”
微光探尋之路,在經曆了背叛與血戰後,指向了一個更加危險且未知的方向。但盧卡斯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唯有揭開迷霧,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或許,也能更接近微光存在的意義。
兩人互相攙扶著,沿著來路,迅速撤離了這片規則破碎、充滿死亡與陰謀的“靜默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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