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慌忙地用話語打破了那粘稠的曖昧氛圍。
“對了，裴嘉楠，你晚上……為什麼不攔著我？在取款機前。”
她指的是自己毅然取出所有積蓄的決定。
裴嘉楠似乎花了兩秒鐘，才將注意力從眼前的溫香軟玉中中，強行拉回她的問題上。
他手臂的力道鬆了鬆，調整了一個讓兩人都更舒服的姿勢。
“為什麼要攔你？”
他反問，聲音還未褪儘低啞。
“那些錢……”
石榴頓了頓，語氣帶上一點半真半假的懊惱，
“夠在廣州付個小房子的首付了。你也知道，現在樓市不景氣，好多人都說是抄底的時候。”
裴嘉楠在昏暗中沉默了片刻，
他的呼吸漸漸平複了一些，但目光依舊專注地落在她臉上，仿佛在仔細分辨她此刻真實的心緒。
然後，他緩緩地翻過身，變成了側躺，與她麵對麵，中間隻隔著一隻枕頭的距離。
昏黃的光線從他背後漫過來，給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清晰，平緩，如磐石般堅定：
“石榴，買房，安家，那是我的事。你隻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一字一句，說得認真，
“去創業，去闖，去實現你的價值。因為你的夢想，你的事業，比一套房子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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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更沉，也更溫柔，
“至於房子，我會解決。我們的家，將來一定會有的。而且，是由我來給你。”
那一瞬間，萬雁鳴那張驟然閃過的臉，仿佛被這沉穩而有力的話語輕輕拂去了。
石榴的鼻腔湧起強烈的酸意，眼眶毫無預兆地迅速濕熱，視線變得模糊。
她從沒想過，這個平日裡溫和內斂、沉默寡言的男生，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早已在心中為他們共同的未來，規劃好了如此清晰而堅實的藍圖。
他將她的夢想和追求放在了無可爭議的首位，心甘情願地把所有現實重擔默默扛起。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想把那不合時宜的淚意逼回去，卻不太成功。
於是，石榴也翻過身，變成與他麵對麵的姿勢，在昏暗中，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
她主動伸出手，越過了橫亙在兩人之間那一個枕頭的“界限”，找到他的手緊緊握住。
“好啊。”
她輕聲說，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充滿安心與篤定，
“那就……全都交給你了。”
四目相對，十指緊扣。
手心相貼的溫度，比任何誓言都讓人踏實。
他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來，熨帖著她微涼的手，也仿佛熨平了她心頭因往事閃回而生出的細微褶皺。
“睡吧……”
他低聲說，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這一夜，裴嘉楠沒有再靠近。
他將所有翻湧的衝動，都壓進了那個緊握的掌心，化成了無聲的守護。
其實剛才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了石榴那瞬間的分神和細微的遲疑。
他看到了她眼神裡一閃而過的複雜，他讀懂了其中的停頓。
沒關係。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我可以等。
他要的，從來不是一時的情迷，而是她全然的、清醒的交付。
或許等待本身，就是一種更深沉的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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