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在窗台上積了薄薄一層，月光透過護路花的葉隙，在地上織出細碎的銀網。小陽剛從劍鞘裡化出人形，腳還沒站穩，心口突然一陣發緊——那是劍魂對危險的本能預警，像有根冰冷的針，悄悄刺向沉睡的林風。
他屏住呼吸，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院裡隻有張師傅的打呼聲，還有遠處劉婆婆咳嗽的動靜，一切如常。可那股危機感越來越濃，像潮水般漫上心口，讓他指尖的暗紅劍氣都泛起了冷光。
“怎麼回事？”小陽皺著眉走到林風床邊，主人睡得很沉，眉頭卻微微蹙著，像是在做什麼不安穩的夢。他忽然想起鑄劍廬老神仙說的“劍魂與主同息”，難道林風要遇到危險了？
就在這時，院牆外傳來極輕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磚石。小陽的眼睛瞬間亮了，晶石般的瞳孔裡映出三道黑影——是腐骨門的殘黨，他們手裡握著淬了毒的骨刃，正借著夜色往院裡爬，刃尖直指林風的窗戶。
“找死！”小陽剛要召喚斷陽劍，又猛地停住。林風還在睡，他不想驚醒主人，更不想讓那些肮臟的血汙弄臟主人的夢境。
指尖的暗紅劍氣驟然收緊，小陽在心裡默念老神仙教的口訣。刹那間，院裡的蟲鳴停了，護路花的花瓣懸在半空，連月光都凝固在窗紙上——時間停止術悄然發動，那三道黑影保持著攀爬的姿勢，像被釘在牆上的螞蚱，毒刃上的綠光也僵在半空。
小陽踮著腳走到院牆邊，暗紅劍氣在掌心凝成細如發絲的光繩，將三個殘黨牢牢捆住，又在他們嘴裡塞了艾草團。做完這一切，他解除了時間停止術，黑影們突然失去力氣，“咚”地摔在牆外，悶哼都發不出來。
夜風重新流動，護路花的花瓣輕輕飄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小陽拍了拍手，變回斷陽劍的模樣，劍鞘上的晶石眼珠望著林風沉睡的臉，那裡的眉頭已經舒展，嘴角又掛上了淺淺的笑意。
它知道，這個秘密要永遠藏在劍魂裡。就像記憶碎片裡，林風說“以後請多指教”時的認真；就像護路花記得每個清晨的露水；就像它自己，永遠記得——守護不是讓主人知道危險，是讓危險永遠到不了主人麵前。
月光漸漸西斜，斷陽劍在牆角輕輕嗡鳴，像在哼一首隻有自己能聽懂的搖籃曲。劍鞘上的暗紅紋路與林風的呼吸同頻起伏，溫柔得像條蓋在身上的薄毯。
明天醒來，林風隻會覺得睡得格外安穩，或許還會笑著說“昨晚夢見斷陽劍發光了”。而小陽會在劍鞘裡偷偷笑，因為它知道，那不是夢。到了早上林風帶著斷陽劍去找旁邊的妖府城去玩玩，哪裡住滿了很多妖性怪裝的怪物，人物，動物，妖物，黃色的機器人。林風說道去找妖姨去玩吧！斷陽劍默不作聲回了一聲好的。而斷陽劍在路上不知何時地哭了起來晨光把妖府城的城門染成金紅色，門樓上掛著的獸骨風鈴輕輕晃動，發出“叮鈴”的脆響。林風牽著斷陽劍的劍穗往前走，青石板路上擠滿了形態各異的生靈——虎頭人身的貨郎正吆喝著賣野山參，兔耳少女蹲在路邊編草蚱蜢，牆頭上趴著隻三足金烏，正歪頭打量林風腰間的青鋼劍。
“你看那隻黃機器人，”林風笑著指向前方，“聽說它是從機樞界來的，最愛幫人修東西，上次張師傅的風箱就是它修好的。”
斷陽劍的劍鞘輕輕顫動，算是回應。可隻有小陽自己知道，劍魂裡正翻湧著複雜的情緒——那些妖物雖然模樣奇特，卻和青石鎮的人一樣，會笑會鬨會幫忙，可他總想起自己失控時傷的那些人，想起護路花沾著血的樣子。
“怎麼了？”林風察覺到劍的沉鬱，停下腳步，指尖撫過晶石眼珠，“不喜歡這兒？”
斷陽劍猛地晃了晃，像是在否認。可就在這時，街角傳來孩童的笑聲，三隻毛茸茸的小狐妖正追著隻滾圓的土撥鼠跑，其中一隻撞到林風腿上，抬頭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人類哥哥，你這劍真好看！”
小狐妖的指尖剛觸到劍鞘，斷陽劍突然劇烈顫動，一道極淡的淚痕順著晶石眼珠滑落——那是劍魂凝結的水汽，像極了人哭時的樣子。
林風愣住了。他從沒見過斷陽劍這樣，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妖姨！”林風抬頭喊了一聲，不遠處的茶館門口，正坐著位穿紫衣的婦人，她身後的尾巴輕輕搖晃，正是妖府城的主事妖姨。
妖姨笑著走過來，指尖在斷陽劍上輕輕一點，紫色的妖氣與暗紅的劍氣相融，竟泛起溫柔的光：“這劍魂啊，是在愧疚呢。”她轉向林風，“你是不是總在它麵前提起上次失控的事？”
林風恍然大悟。他確實常對著劍鞘說“沒事的”“過去就過去了”，卻沒意識到，這些話像小石子，總在小陽心裡激起漣漪。
“傻孩子。”妖姨從袖中取出塊晶瑩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忘憂”二字，“妖府城的生靈，誰沒犯過錯？那隻三足金烏小時候還燒了半座山呢，現在不也成了護城的守將？”
斷陽劍的顫動漸漸平息，淚痕在晨光裡慢慢消散。小陽在劍魂裡看著那些打鬨的妖物，看著妖姨溫和的笑臉，突然明白——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困在錯誤裡，忘了還有人在等你往前走。
“走，去吃妖府城的蜜餞。”林風提起斷陽劍，這次劍身輕了許多，“聽說這兒的酸棗糕，比劉婆婆做的還酸。”
斷陽劍的晶石眼珠亮了亮，映出前方熱鬨的街市，映出林風的背影，映出那隻還在追土撥鼠的小狐妖。劍魂裡的陰霾散去，像被晨光曬化的霧。
原來原諒自己，和守護主人一樣，都是需要慢慢學的本事。而妖府城的風裡，好像藏著句溫柔的話：
“往前看呀，前麵有蜜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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