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府城的茶館裡,酸梅湯的涼氣還沒散儘,斷陽劍突然從桌上彈起半寸,劍鞘的暗紅紋路驟然變得渾濁,一滴暗紅的“血珠”順著晶石眼珠滾落,砸在青石板上,瞬間暈開一朵妖異的花。
“斷陽!”林風伸手去接,指尖觸到那血珠時,隻覺得刺骨的冷,像握著塊剛從冰窖裡取出的鐵。
鄰桌的妖姨聞聲回頭,看見那滴“血”時,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是……劍魂泣血!”她快步走過來,指尖懸在劍鞘上方,紫色妖氣探入其中,卻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彈開,“不行,它的劍魂在排斥外力,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林風的心瞬間揪緊,他想起小陽偷偷溜出去的夜晚,想起斷陽劍失控時的瘋狂,難道是之前的舊傷複發了?
就在這時,茶館外的天空突然暗了暗,一道蒼老的身影踏著流光落在門口,正是鑄劍廬的老神仙。他須發皆張,手裡的紫銅鉗緊緊攥著,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好!我掐指算出小陽的劍魂在潰散,這是要魂飛魄散的征兆!”
“老神仙!”林風連忙將斷陽劍捧起來,劍鞘上的血珠還在不斷滲出,“它到底怎麼了?”
老神仙的手指在劍鞘上快速劃過,指尖的光與暗紅紋路相撞,激起一串火星:“是斷陽禁術的反噬!它之前強行催動禁術,又用時間停止術壓製傷勢,現在兩種力量在劍魂裡相衝,再拖下去……”
話未說完,斷陽劍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劍身劇烈震顫,像是有無數把小錘在裡麵敲打。妖姨急得尾巴都豎了起來:“妖府城有鎮魂木,或許能穩住它的魂!”
“來不及了。”老神仙從懷裡掏出個青銅小鼎,鼎身上刻滿守心花紋,“它的劍魂在找歸宿,必須立刻找到與它氣息相通的地方,否則撐不過一個時辰!”他將鼎往空中一拋,鼎口射出一道金光,直指妖府城深處,“跟著光走!”
林風抱著斷陽劍,跟著金光在妖府城的街巷裡狂奔。青石板路上,暗紅的血珠一路滴落,像條指引方向的紅繩。虎頭貨郎、兔耳少女、黃機器人……沿途的妖物紛紛讓開道路,眼裡滿是擔憂。
金光最終落在妖府城中心的一棵老槐樹下。老槐樹的樹乾上纏著圈發光的藤蔓,藤蔓的紋路竟與斷陽劍鞘上的一模一樣。
“是同心藤!”妖姨驚呼,“這是妖府城的靈根,能與萬物生靈共鳴!”
老神仙一把奪過斷陽劍,將劍刃深深插入同心藤纏繞的土壤裡。刹那間,同心藤的光順著劍鞘蔓延,與暗紅紋路交織成網,斷陽劍的嗡鳴漸漸平息,血珠也不再滲出,晶石眼珠裡重新亮起微光,像瀕死的星火又被點燃。
“暫時穩住了。”老神仙鬆了口氣,額間全是冷汗,“但它的劍魂傷得太重,需要用人的精血溫養,還得……”
他的話沒說完,林風已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劍鞘上。鮮血滲入紋路的瞬間,斷陽劍輕輕顫動,晶石眼珠裡映出林風的臉,那裡麵不再是恐懼或痛苦,而是帶著種失而複得的溫柔。
老神仙看著這一幕,忽然歎了口氣:“罷了,劍魂與主,本就該同生共息。這孩子選的主人,倒沒選錯。”
同心藤的光越來越亮,將三人一劍籠罩其中。妖府城的風穿過老槐樹的枝葉,沙沙作響,像在為這場及時的救贖輕輕祈禱。
斷陽劍的劍鞘上,最後一滴血珠順著同心藤的紋路滑落,滲入土壤,在樹根處開出一朵小小的護路花,迎著光,慢慢舒展著花瓣。
小陽還在劍魂裡沉睡,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被拋棄。就像老槐樹的根深深紮在土裡,他的根,也牢牢係在那個願意為他流血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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