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有些坐不住,她忽然覺得腳邊的炭盆和手上的抄手都熱的人渾身不自在。
在裴延舟進來之前,她看著丫頭們收拾梁善如的東西,窩火的很,彼時想的全是要怎麼責罵裴延舟一頓。
她也的確打算這樣做來著,等東西收拾好了,就派人去叫裴延舟過來。
什麼世子不世子,她可不管那些,要不是因為他,她此刻還摟著香軟可愛的侄女讀書寫字呢。
可是裴延舟站在她麵前,傾訴著他的滿心愛意,一時間反而弄的梁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說本就打算來回稟,隻是覺得時機不對這才沒說。
他說早在數年前尚不懂何為男女情愛之時就已經把初初放在了心尖上。
梁氏深吸口氣:“依你所說,昔年阿兄未出事時,你就已經知道自己心意了,怎麼那時候也一字不提?”
阿兄出事是在三年前,那時候的裴延舟已經什麼都懂了,朝堂之上遊刃有餘的人,會弄不明白自己對一個小姑娘的心意?梁氏才不相信。
況且那時候阿兄跟三皇子走的近,裴延舟是貴妃養子,隻要他開口,阿兄未必不許。
何至於等到今天再來說這個話呢?
裴延舟垂眸,麵上閃過無奈:“三年前她才十三歲而已。”
他連語氣當中都滿是無奈:“三嬸,您讓我怎麼說?
她年紀那樣小,梁將軍一定還想把她留在身邊多幾年,根本就不可能考慮到她的終生大事,否則那時候就算我知道梁將軍夫婦跟徐家曾經口頭上許下婚約,也不會什麼都不做的。”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又說:“說到底是世事無常。
我從前總想著來日方長,也太過自信滿滿。
想我出身國公府,無論哪一樣都格外出挑,等到善如長大,隻要我開口,一切便都該是水到渠成。
退一步說,哪怕梁將軍看不上我,橫豎我這輩子是認準了善如的,大不了求到官家和貴妃麵前,我想貴妃和三殿下也是樂意成全我的。
誰又能想到……”
誰能想到阿兄三年前出了事,意外突然發生的時候,也打了裴延舟一個措手不及。
之後初初被長樂侯夫婦教養,她當年派人回去過揚州,被長樂侯夫婦給蒙騙了過去,就更不要說裴延舟了。
再加上這些年三皇子格外看中初初,裴延舟八成覺得她在揚州不會吃什麼苦。
直到這次初初寫信送到京城來求救——
梁氏到此時才後知後覺,猛然想起什麼來。
方才的動容褪去大半,她坐直起來,冷眼看向裴延舟,眼底的探究和審視一覽無遺:“你說貴妃讓你代她到揚州徐家探親走動,所以正好和我們一起去揚州,這一切是你自己安排來的?”
事已至此,到了今天這地步,那些事想瞞也瞞不住了的。
裴延舟毫不猶豫就點了頭:“那會兒善如寫信來京求救,您去回稟祖母,我就想著要跟您一起到揚州去。